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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瀉珍珠奶茶後,願意留下的人存在嗎?

【明報專訊】各位工友:

今年5月1日勞動節,我在紐約交流中,沒有機會再站在大圍站大堂的小方格內默站,和大家爭取什麼,但還是想念大家的。

這兩年在大家和工會朋友的努力下,改善了一些外判標書制度的不公義,當然離理想的改革仍很遠,我們還是要繼續努力呢。

如果我今年勞動節在香港,會為什麼默站呢?

我想我會為期待遇到倒瀉珍珠奶茶後留下的人而默站,我想春姐一定第一個會睬過我的。

我當然也不希望「倒瀉珍珠奶茶」的意外出現,但這些意外在日常生活中是必然出現的,我反過來想,承擔這些意外的責任可以不單止推在我們身上嗎?倒瀉珍珠奶茶的人沒有打掃工具也應留守現場,盡力防止人群踏上,弄污更大範圍。如果有一天看到留下來的人,感覺一定是暖暖的,因為維持地方清潔的責任是大家的,我們不孤單呢!

政府將實施垃圾徵費,推展過程很是艱難。在整個過程中,我們清潔工都被放在一個被動等待接收信息的位置,因此我們也曾產生很多恐懼疑惑,地鐵站的垃圾桶是全港常見最大口的垃圾桶,徵費後會否成垃圾重災區?

就算公共場所可能免去指定袋,車站辦公室是否要用呢?站長如使用不妥當,我們又怎向他問責?如此問題有如星麈般多。

清潔工在政策中一直不被信任,沒有豁免問責身分,使本來以減廢為目標的垃圾徵費政策,變成如何使膠袋不穿破的難題,這落差牢牢印在制度中不被重視、總是隨便被犧牲、不被看見的清潔工及回收工作者身上。

但我們可想一想,政策本來是為了減少垃圾,本應有利清潔行業的工作者,為什麼我們感受不到呢?

原因是政府在推行這場改革政策時,沒有把處理垃圾及回收的工人納入共同積極推廣的伙伴中。決策局自我孤立地回應/應對他們根本不清楚的領域。

我們都慣了被安放在被動接order(執屎的)位置,其實只要給我們工作上自主空間和信任,我們本來可協助減廢政策,提供切實可行和有創造力的建議和實踐。

同事都知道地鐵站的日常剩食問題,每日浪費多少飯和麵包,一袋袋食物淋漂白水後的重量,也使地鐵站垃圾站的鼠患惡化。由政府擁有超過七成股權的港鐵公司,作為香港其中最大的物業代理,在租售條款上可會加上要求妥善回收剩食的項目?

清潔工都知道回收膠樽在多個站內都是不成功的,那是因為混雜了垃圾,污染了回收物。弄污回收物當然是那些欠公德心的市民最大責任,然而一些有心人清理好的乾淨回收物,在被弄污後被視為垃圾,是否有更好的選擇?

其實地鐵站有不少前線獨立回收者(拾荒者),他們每天會回收垃圾桶內的可回收物,不少回收者會先把弄污的樽清洗再交去回收。這不是比把回收物鎖在回收箱內,然後運到堆填區的日常運作好嗎?為獨立回收者重新設定回收空間才是實事……

檢討推行徵費政策時,垃圾處理系統下工人沒被納入改革團隊,工人自然成為推行改革中的問題發掘者,而這些問題都是真實而不易回應的。

所以政府如不改變垃圾制度下工人的地位,給予他們信任及自主空間,推行減廢的意願將難以連結到本應支持的伙伴,永遠停留在沒有士氣的改革,倒瀉珍珠奶茶後只餘一地腳印的唏噓。

程展緯

文、圖˙程展緯

編輯•王翠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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