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文章】別人幫你拉門要講「唔該」，祈禱後要講「阿們」，小說寫作課最後一堂要講「合理化」，因為我教過那麼多中學寫作課，要遇到一班小說作業完全沒有可信性問題的學生，實在難過撞鬼。我拿C同學交來的作品當例子：和作者一樣就讀聖士提反女子中學的小說主角遇到自稱擁有超能力的新同學，對方聲稱最近有扮成老師的鬼怪潛入學校古蹟主樓，要求小說主角幫忙捉鬼。我說，作品融入學校的百年歷史很有心思，但小說的主角和新同學一見面就完全相信對方關於超能力和鬼怪的自述，不是太不合理了嗎？面對異於日常的怪奇故事，正常人都需要時間好好被說服：在《哈利波特》系列的第一本書中，過了十多年平凡人生的哈利忽然被初次見面的怪人海格告知自己是一名巫師，作者也得花一整個章節透過海格的言行以多種角度向讀者和主角證明魔法世界確實存在——坐在古蹟主樓的高樓底課室裏的二十幾個女生都一臉疑惑地看着我，我才忽然想起，《哈利波特》不是她們這個年代的流行讀物，那套書當紅的時候，這班小女生還未投胎呢。唉啊。對她們來說，我真是一隻千年老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