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專欄

文.鄭培凱

世紀

世紀.文字江湖:東坡詩英譯 / 文.鄭培凱

【明報文章】蘇東坡遭貶到黃州的第三年秋天,朝雲為他生了幹兒(名遯),這是他第四個兒子。在小孩滿月的時候,他寫了一首《洗兒戲作》:「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唯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這首詩題為「戲作」,有點開玩笑的意思,然而,其中包含了自己一生所受的冤屈,以曲筆表達了深藏的憤世嫉俗,橫掃朝廷素餐尸位的公卿,嬉笑怒罵至極。一般人在小孩滿月的時候,總是祝願他平平安安,聰明乖巧,最好是將來有所作為,青雲直上,光宗耀祖。蘇東坡聰明絕頂,舉世皆知,卻一直受到誣陷打擊,甚至下獄遭貶,深感憤憤不平,就倒過來祝願,希望生的孩子「愚且魯」,像朝中那些錦衣玉食的公卿,無災無病無作為,卻能享盡榮華富貴。這是一首讓人啼笑皆非的詩,讓你覺得世界污濁混亂,是非顛倒,嬰兒呱呱落地,還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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