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文章】《關於建立國際調解院的公約》簽署儀式日前在港舉行，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外交部長王毅出席簽署儀式並致辭。王毅在講話中特別提到，調解院的成立蘊含着和合共生的文明智慧，以對話化解衝突，以協商調解紛爭，是世界各大文明的共同價值和普遍追求，有助超越你輸我贏的零和思維。
設立國際調解院 結合東方智慧與國際法治
這其實講出了國際調解院成立的深層意義，不單止為各國提供一個更靈活、更經濟、更便捷、更易執行的解決爭端方式，而且以調解為先的以和為貴思維，正是東方智慧與國際法治的一次結合；調解院落戶於中西文化匯聚的香港，更是中國軟實力的一次顯現。
開創「軟實力」概念的美國學者奈伊（Joseph S. Nye），就以軟實力來描述國家通過吸引力而非武力或經濟脅迫所施加的影響。他認為一個國家的軟實力，源於其文化、價值觀及被他人視為合法的政策。這種合法性，取決於國家行為被認為是符合還是違背廣泛認可的價值觀。調解是《聯合國憲章》規定的重要解決爭端方式之一，雖然不是中國獨創，但以和平、協商、和諧、合作方式解決爭議，卻與中國傳統以和為貴、和合共生的文化完全契合。與西方傾向訴訟相比，中國對於調解的看重、對於「讓他三尺又何妨」的推崇，更顯示出中國文化的特點和優勢。
國際調解院的成立之所以受到國際社會關注，甚至遭一些西方媒體刻意冷待，原因是由中國主導成立的調解院，正是中國軟實力和國際話語權的一個突破。以香港作為調解院總部，既是看重香港在法律上的強項，更是要發揮香港的「內聯外通」平台優勢，將調解院推向國際，為全球治理提供東方智慧和中國方案，協助國家更好地提升軟實力。
中國與西方的軟實力對決
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下，各國之間軟實力競賽同樣激烈。中國崛起對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產生了在文化、價值觀上的威脅，形成軟實力對決，當中爭的是政治價值觀、國家凝聚力、文化吸引力、國際結盟等領域。美國長期在軟硬實力上具壓倒性的地位，惟特朗普上任短短時間卻大肆破壞美國軟實力，「民主燈塔」更是碎了一地。
就算不講特朗普「越權」發動關稅戰，以其所作所為，已經足以說明美國崇尚的所謂制度制衡，只是一紙空文。一個總統可以公然收取他國的「空中宮殿」飛機作禮品；總統的家族可以直接參與加密幣投資，特朗普甚至舉辦盛大晚宴招待其「官方迷因幣」的主要買家，公然將政治資本轉化為私人財富，利用權力攫取巨大利益。彭博社就指加密幣項目為特朗普家族帶來近10億美元帳面收益。美國有線新聞網絡（CNN）報道更指，特朗普家族在中東的事業規模增加近兩倍，投資涉及於卡塔爾和阿聯酋興建高爾夫球場、豪華別墅。在上行下效之下，美國非營利新聞網站「ProPublica」亦揭露，多名華府高官在政策公布前精準交易股票。
這些明目張膽的利益輸送，已經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但由共和黨控制的國會卻放棄監督、司法機構遭「政治綁架」，這些都暴露美國政治的失序和失效。
筆者記得早年有媒體揭發，美國前國務卿希拉里（Hillary Clinton）曾投資1000美元購買牛產品期貨，賺了近10萬美元。儘管該事件發生在她丈夫成為總統的10多年之前，仍然在美國社會引發公憤，成為其政治一大污點，更迫使白宮啟動審查。現在看今日特朗普的所為，美式民主倒退、制度監督的蕩然無存，已是肉眼可見。這個曾被學者福山（Francis Fukuyama）形容為人類最好制度的美式民主制度，不但沒有成為「歷史的終結」、成為全球效法對象，反而暴露出千瘡百孔，連美國憲政中最重要的「權力制衡」原則，亦被棄之如敝屣。或者正如哲學家盧梭所說，真正嚴格的民主制度從前不存在，以後也不會存在。民主制度太依賴人類的美德和睿智，惟這兩樣東西，在任何時代都是稀罕物，於今日的美國尤其明顯。
奈伊逝世前發表了題為〈特朗普與美國軟實力的終結〉（Trump and the end of American soft power）的文章，痛斥特朗普「短視」的交易主義和「美國第一」忽視普世價值觀，有損美國吸引力；「特朗普2.0」仍在進一步侵蝕美國的民主規範，有可能導致美國軟實力衰退。他更提到美國自損聲譽之際，中國則在努力填補特朗普造成的任何空白。這反映美國精英階層都憂慮「特式亂政」正不斷削弱美國軟實力，最終加速美國全球影響力的衰退。奈伊逝世，某程度象徵着美國軟實力時代的終結。
早前《2025年全球軟實力指數》在英國倫敦發布，中國軟實力排名從去年第三位上升至第二；美國繼續位列第一；英國、日本和德國分列第三至第五名。報告表示，這些增長得益於中國推動「一帶一路」倡議、加強可持續發展、國內品牌影響力持續增強等。中美在軟實力的爭逐，正呈現此消彼長之勢。雖然美國實力猶在，但中國正急起直追。而國際調解院的設立，既着眼於以調解處理國際爭端，同時亦向國際社會展示中國方案、中國智慧，讓「全球南方」等新興市場國家，可以在一個相對公正、客觀、合理環境下解決各種糾紛。這其實也是中國軟實力的展現。
辦好調解院 不容有失
去年習近平主席在澳門回歸25周年紀念大會上提出，「一國兩制」蘊含的和平、包容、開放、共享價值理念，彰顯一國兩制的時代意義和世界意義，更為推動全球治理提供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這與調解的精神也是高度契合。中央將國際調解院落戶香港，既是發揮香港優勢，亦是表明中央期望將香港打造成亞太區國際法律及爭議解決服務中心，以超越西方傳統框架，於調解院平台上平等對話，解決各種國際糾紛，以共贏替代零和，推動「以和為貴」的東方智慧走向世界。這正是調解院落戶香港的最重要意義。辦好調解院、將香港調解服務推向國際，事關國家軟實力之爭，是香港不容有失的任務。
作者是香港文化協進智庫高級副總裁、全國港澳研究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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