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一直令人覺得熱火朝天、仿似不斷有熱錢湧入的電動垂直起降飛行器(eVTOL)行業,終於在去年底前吹起冷風和流下「第一滴血」。
德國兩家研製eVTOL的先驅初創企業兼獨角獸Volocopter和Lilium,未能完成「臨門一腳」的適航認證,就分別在去年底前傳出申請破產(insolvency)的消息,令市場震驚。有行內人指出,即使內地eVTOL企業融資,亦已開始不像以往般容易。
Volocopter及Lilium尋1億歐元貸款不果
去年12月26日,德國eVTOL初創企業Volocopter對外發出公告,指該公司已向法院提交啟動破產程序申請。Volocopter早在2011年成立,為全球最早的eVTOL企業之一,其技術成熟度在同業中也屬於前列。該公司原計劃其中一個型號VoloCity在今年內可以取得歐盟航空安全局的適航認證和進入市場,不料臨門一腳遭遇資金鏈斷裂。
Volocopter在1月7日對內地媒體《華夏時報》查詢時回覆:「如果公司成功找到投資者,進入市場的計劃仍是2025年。然而,由於去年底破產申請,適航認證可能會延遲。自去年底以來,公司一直在和投資者進行盡職調查談判。」
此外,去年11月4日,德國另一家著名eVTOL初創企業Lilium宣布,因為未能籌集足夠資金來經營基礎業務,將會短期內申請破產。成立於2015年的Lilium,為全球第三家在美國上市的eVTOL企業,2021年上市後,市值最高峰時曾經逾70億美元。奈何市值並非真正現金,而且可以大起大落,Lilium現時也跌落神壇。
令人有點意外的是,迫使Volocopter和Lilium兩者在產品研發後期走到申請破產或將會申請破產的短暫資金缺口,原來都是1億歐元。相對於兩者以往累積融資額來說,其實不算是很大數目。資料顯示,Volocopter自2011年成立以來,已累積融資至少超過6億美元,投資者包括吉利、平治等車企。但去年4月,Volocopter的現金流開始告急,請求德國政府為該公司申請1億歐元的貸款提供擔保,但遭到拒絕。該公司轉而求助其他投資者無果,最終不得不在去年底申請破產。
至於Lilium,自2015年成立以來,累積融資約14億美元。據悉,騰訊(0700)曾多次注資Lilium,成為最大單一股東,持股逾22%。去年5月,Lilium宣布融資1.14億美元,其中2400萬美元來自騰訊。但到去年10月,Lilium發出公告表示,申請一筆1億歐元銀行貸款,未能獲得德國聯邦政府和巴伐利亞州政府擔保。到11月4日,該公司宣布,由於未能籌集足夠資金營運基礎業務,將在短期內申請破產。去年12月24日,該公司發聲明,宣布已和Mobile Uplift Corporation GmbH達成資產出售協議,預料可在今年1月初完成交易,但至今未有新消息。
產品開發存問題 增資金斷裂危機
Volocopter和Lilium由備受吹捧的獨角獸,變到面臨破產危機,難免令人覺得可惜。但分析下來,也有多個原因。首先,研發eVTOL和申請適航認證,是相當燒錢和耗時的事情。好像無人自動駕駛的士般,由於事關交通安全和沒有先例,所有國家和地區都會傾向較保守穩陣,適航發牌的法例條文也要重新制定。其次,德國只是一個中型經濟體,人口和面積都不能和中美這些大國相比,也缺少軍工訂單,其本土市場對於這門生意的支持力度十分有限。去年4月,Lilium行政總裁接受德國媒體訪問曾提及,該公司自成立以來籌集約14億美元資金,只有2%來自德國。至於德國政府,在財政紀律方面一向相對謹慎,這可能是拒絕為兩家公司貸款提供擔保的原因。第三,Volocopter和Lilium在產品開發方面都有問題,Volocopter同時研發6個型號eVTOL,資源被攤薄,大大增加了資金鏈斷裂危機。Lilium選擇了一條非常獨特的技術路線,採用30個可傾轉的旋翼,令研發難度、時間和製造成本均大增。
去年起內地eVTOL企業較難融資
有行內人士指出,由2023年起,外國eVTOL企業融資比往年困難,去年更困難。至於中國內地,由於以往嚴格限制低空空域,小型飛機和直升機的人均保有量無法和歐美相比,加上人口龐大,故發展eVTOL的需求大於歐美。但由去年起,內地eVTOL企業融資亦較以往困難。
去年拿到大額融資、尤其是每輪融資都上億元的eVTOL企業,基本上都是第一梯隊。至於Volocopter和Lilium給內地同行最大啟示和教訓,就是要對自身技術能力和財力有正確認識,不要高估自己,同時對何時開始產生自身「造血」能力,要有合理年期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