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社評】政府就提高私營醫療服務收費透明度提出立法建議，包括要求私營醫療機構就大約500項「指明治療及程序」提供收費表，以及向入院病人提供相關服務費用預算等。本港私營醫療機構收費機制含糊，相同的治療，不同病人收費可以有很大出入，私院及日間醫療中心的收費表，一般不會列出醫生費，亦絕少向消費者披露醫生的定價標準。儘管政府多年前已推出措施，要求私營醫療機構提高透明度，只是可鑽空子太多，實際成效不大。政府最新提出的規管方案，涵蓋面甚廣，惟違例機構僅須罰款，阻嚇力恐嫌不足，當局應該將私人醫療機構收費透明度及違例情况，納入續牌考慮條件。
列明價目私院有責
立法建議具針對性
私營醫療機構收費不時引發爭議，2021至24年間，消委會共接獲191宗有關私家醫院及日間醫療中心的投訴，當中逾四成半與收費有關，常見的投訴，包括「埋單」收費遠超醫生原先提及的預算、同一治療收費卻因人而異等。對於有買醫療保險的病人，一些醫療機構更會收取特別高的費用。消委會早前發表的研究報告就提到，不少私院價目資料難明又不清楚，相同的治療，不同病人收費可以有很大出入，以住院切除痔瘡手術為例，中位數收費由3萬多到8.5萬元不等，價格相差一倍有多。醫衛局也關注部分私營醫療機構定價手法，以「食道胃十二指腸內窺鏡」為例，自願醫保平均索償額是每人約3萬元，但實際紀錄中有10%個案超過5萬元、1%超過10萬元。
醫療市場水平參差，同一手術在不同私院處理可能不一樣，但私營醫療機構有責任提供較清晰的價目資料，令病人在選擇服務前對收費有更清晰概念。政府近日向立法會提交文件，建議就私營醫療服務收費透明度立法，目的是令到大部分相對標準化的醫療服務價目公開。當局立法建議重點有三，當中有關收費價目，以及提供服務費用預算的要求，尤其具有針對性。
當局建議立法規定私院、日間醫療中心及診所必須按指定格式，提供收費表，除了要列明所有「基本服務項目」，諸如手術室費、消耗品費用等，還須詳列該機構最常做的「指明治療及程序」收費，當中必須包括「提高私院收費透明度先導計劃」（下稱「先導計劃」）所涵蓋的30項治療及程序，以及自願醫保計劃手術表列出的近470種項目。「先導計劃」是政府2016年提出的自願參與項目，既然全港14間私院均肯參與，列明價目亦屬應該。自願醫保方面，近年保險業界常言保單雖見增長，但生意卻愈做愈蝕，當局立法建議如果落實，私院就不能視乎病人有否買醫保，收取更高費用。當局要求收費表應盡可能以固定價格表述，又或提供價格範圍，有關做法應可讓病人較易掌握收費安排。
醫衛局另一立法建議重點，是規定私院在提供「指明治療及程序」前，須以指定格式，向病人或家屬等提供書面預算表格，列出預算醫院費、醫生費及藥費等，倘若病人情况危急，需於預約12小時內入院，才可獲豁免提供預算表格。如果最終收費高出預算兩成或以上，私院須向病人或家屬提供書面解釋。鑑於醫療程序可出現一些預料之外的情况，最終收費與預算略有差距，當然可以理解，但如果差距太大，院方確有責任交代，至於以「兩成」劃線是否合適，則要更多統計數據才能判斷。另外，如果病人或家屬看過院方書面解釋後不滿意，個案該如何處理，也是一個需要思考的問題。當局應考慮設立申訴渠道，處理病人與院方因收費與預算出現重大落差而引起的爭議。
消委會報告提倡長遠建立中央資料庫，讓病人可通過網上搜尋工具取得價目資料，比較價格，另外又呼籲私營醫療機構提供更多明碼實價的全包式醫療套餐服務。立法建議文件提及的第三個改革重點，是規定私院呈報及公布過往費用及收費的統計數據，醫衛局將成立工作小組，與醫療衛生界及保險業界磋商整合私營醫療數據，推動收費項目標準化。分享數據是提高透明度重要一環，當局應爭取早日取得實質進展，莫讓磋商淪為無止境的拉鋸。政府早於2011年起批出土地發展新私院時，已表示會與院方簽訂服務契約，要求提供一定比例套餐式收費，以提高收費透明度與確定性。目前中大醫院和港怡醫院皆有提供全包式的醫療套餐，惟套餐式收費在其他私院仍不普及，當局有必要思考對策。
擇善固執加強規管
罰則太輕缺阻嚇力
當然，現在政府提出的僅屬立法建議，日後出來的立法草案會否走樣變形，還須拭目以待。事實上，雖然政府先於2016年推出「先導計劃」，兩年後刊憲的《私營醫療機構條例》，更列明私營醫療機構所要採取的收費透明度措施，惟有關收費的投訴仍不時出現，反映政府規管力度不足，法例有太多空子可鑽。政府今次推動立法提高收費透明度，罰則方面僅建議向違例機構罰款，阻嚇力是否足夠，值得商榷。當局應考慮定期公布私營醫療機構的違例情况，並將相關表現納入續牌考慮。私營醫療收費透明度改革，牽涉巨大利益，由諮詢過程到草擬法案，勢必遇上不少阻力，當局既要兼聽各方意見，也須擇善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