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社評】2019年屠龍小隊與無名組織涉嫌策劃炸彈殺警案（下稱屠龍案），合共14人被控，其中一名認罪被告昨天判監7年4個月，成為案中首名判刑被告。2019年的香港，正處於半世紀以來最極端的時期，反修例風暴下，暴力被合理化，屠龍案情節駭人，一旦成功付諸實行，可釀成重大傷亡，罪名成立者，法庭有必要重判。屠龍案發生時，尚未有國安法，律政司首度引用《反恐條例》，檢控7名不認罪被告，法官引導陪審團時一再提到，定罪關鍵在於7人是否知悉及有實際意圖參與串謀放炸彈殺警，陪審團退庭商議多日，裁定7人相關罪名不成立，反映陪審團認為未能在毫無疑點下定罪，外界應尊重裁決。
首有認罪被告判刑
刑期反映嚴重程度
案情顯示，屠龍案主腦擬於2019年12月8日，趁有團體在港島發起遊行期間，發動炸彈襲擊，施襲者會將2枚各重8及12公斤的炸彈，放在灣仔軒尼詩道其中一段遊行路線，並由屠龍小隊成員引誘警察走近炸彈，然後引爆炸彈，埋伏在高處的槍手，則以步槍狙擊警察，惟警方當天早上及時展開拘捕行動，搗破襲擊陰謀。屠龍案共有14人被起訴，被指為主謀的吳智鴻、屠龍小隊隊長黃振強、前本土民主前線成員鍾雪瑩，以及槍手蘇緯軒等7人已認罪。其中鍾雪瑩承認無牌管有槍械及彈藥罪，高院法官昨天聽取鍾雪瑩求情後，判處被告監禁7年4個月。
案情提到，吳智鴻為了「報復」警方，一邊物色同道，一邊聯絡屠龍小隊隊長黃振強，安排隊員參與台灣軍訓，雙方還一度夜上深山測試真槍及炸彈，吳智鴻則在行動前夕裝置兩枚炸彈。鍾雪瑩是另一被告蘇緯軒的女友，警方搜查兩人單位時，起獲大批槍械、彈藥以及一件黑色防彈背心，足見襲擊計劃並非信口開河，倘若真的在灣仔鬧市發生，隨時血流成河，不僅警察遭殃，亦將波及現場遊行人士及無辜市民，法官量刑當然要考慮到案情的嚴重性。
高院法官昨天提到，鍾雪瑩與12.8襲擊陰謀無關，槍械並非由她購買，當時只是跟隨男朋友，但無牌管有槍械及彈藥罪非常嚴重，最高可囚14年，判處阻嚇刑罰是無可避免，若非法官相信她真心悔改，量刑將不止7年4個月。餘下6名已認罪被告中，蘇緯軒及黃振強皆成了從犯證人，吳智鴻則承認意圖危害生命而管有槍械及彈藥罪，以及串謀犯對訂明標的之爆炸罪，後者屬於《反恐條例》下的罪名，最高可判囚終身。今次案件是律政司首度引用《反恐條例》提出檢控，有可能成為案例，且看法官之後如何就相關罪行量刑。
今次案件另一個關注點，是案中7名不認罪被告所面對的《反恐條例》控罪，包括串謀犯對訂明標的之爆炸，以及串謀提供或籌集財產以作出恐怖主義行為，全都不成立，只有1人被判1項交替控罪（串謀導致爆炸）罪成，其餘6人皆脫罪獲釋。屠龍案多名被告原於2019年被控《侵害人身罪條例》串謀有意圖而傷人罪，2020年被改控《反恐條例》的「串謀犯對訂明標的之爆炸」罪等，兩罪最高皆可判囚終身。有人關注律政司檢控處理是否恰當，亦有人關注案件若由國安法指定法官而非陪審團審判，結果會否不同。
本港司法制度，高院處理性質嚴重案件，一般由陪審團審理，區院和裁判法院的案件，則由法官審理。翻查資料，大多數反修例案件都是在區院和裁判法院層面處理。根據法例，被告在高院原訟庭經陪審團獲判無罪，律政司可要求上訴庭澄清法律觀點，但不會影響無罪判決。2020年港區國安法實施後，涉及國安的案件，均會交由國安法指定法官處理，問題是屠龍案發生在國安法生效之前，考慮到案件性質嚴重，交由高院陪審團審理，並不意外。
首引反恐條例提控
多名被告脫罪惹議
香港奉行普通法，陪審團制度屬其中一環，不應因為一宗案件裁決，就去質疑制度的價值。法官張慧玲花了8天引導陪審團，詳細闡述涉案控罪元素及定罪原則，又着陪審團勿因同情或偏見而左右裁決。陪審團退庭商議長達3天才有裁決，法官也公開感謝陪審團「用心考慮證供」。至於案件改以其他罪名提控，會否提高入罪機會，則屬法律技術問題，外界關注以《反恐條例》檢控，有否增加舉證難度，前刑事檢控專員江樂士則認為，裁決結果再次顯示控方若未能舉證至「毫無合理疑點」，被告應被判無罪。
觀乎法官對陪審團所作的引導，案件關鍵在於「串謀」，只要被告有意圖將計劃付諸實行，就不用理會他們參與程度，但如果被告不知悉串謀協議的存在、沒意圖參與協議，或只是假裝參與協議，均可成脫罪因素。辯方再三強調眾被告被蒙鼓裏，法官則提到案中無直接證據指證7名不認罪被告，黃振強供認沒有向隊員講述放炸彈位置，又承認隊員共識是「別人用槍是別人的事，但開槍炸彈咪搞我」。另外，法官又提醒陪審團要小心處理3名從犯證人的證供，皆因他們可能受潛在利益而沒道出真相。凡此種種都有可能影響了陪審團的決定。
當然，從裁決結果而論，7名被告「涉恐」罪名全數打甩，律政司有必要審視，本案以《反恐條例》檢控，是否最佳做法。不過值得留意是，7名不認罪被告，只有1人交替控罪成立，意即就算改以《刑事條例》串謀導致爆炸提控，多名被告一樣罪名不成立。不同人對裁決難免有不同看法，無論如何，香港是法治社會，各方均要尊重司法。前刑事檢控專員江樂士指出，《反恐條例》和國安法的罪行均嚴重，但由全國人大通過的國安法更全面、精密及針對性。倘若未來不幸再有涉恐案件，律政司應根據國安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