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社評】本港全面復常後首個大型展覽「香港國際珠寶展」，海外買家數以萬計，會場人潮如鰂，不遜疫前，為重振本港會展業注入強心針，然而攤位趕工搭建、現場接待不周等情况，同時亦突顯本港疫後重建所面對的人力不足挑戰，有買家排隊3個多小時才能入場，當然影響體驗。放眼世界，疫後復常，勞動市場未能及時適應調整，部分行業人手出現嚴重瓶頸，情况並不鮮見；移民潮下保守估計有20萬人離港，進一步加劇本地勞動市場壓力，這是當局必須處理的近憂。長遠而言，香港社會少子化，出生率愈來愈低，足以動搖社會經濟發展基礎。特區政府應全面評估短、中、長期人力需求，制訂人口政策，也要增加輸入外地工人，處理結構性的勞動力短缺問題。
復常陷人手瓶頸
移民潮加劇問題
疫前會展業每年為香港帶來數百億元經濟效益，然而疫下香港久未開關，相比之下，新加坡等競爭對手，去年下半年已基本復常，部分原先在港舉行的國際展覽及大型活動，選擇移師外地舉行，一些人擔心本港「國際展覽之都」地位一去不返。本周舉行的香港國際珠寶展，是香港全面通關復常後首場國際大型展覽，首日展覽場地人山人海，熾熱氣氛多少有助驅散之前過度悲觀的情緒。
今次珠寶展覽由貿發局主辦，參展商家逾2500間，一半來自海外；預約登記入場的買家超過3萬人，三分之二屬海外買家。貿發局表示，今年將主辦逾40個展覽及會議，有信心展覽規模年底回復至疫前七成。這幾年香港內外環境劇變，多方面都亟待提高競爭力，不過「背靠國家聯通世界」確是香港重要優勢，展覽業尤其可以發揮連接內地與國際市場的作用。根據貿發局的資料，之前因為疫下封關而移師外地的美容展、食品包裝展，以至全球規模最大的成品珠寶首飾展JGW，今年稍後都將「回流」，香港毋須妄自菲薄，只要爭氣做好自己，並非無法應付競爭挑戰。
財政預算案提出向旅發局額外撥款2億元，爭取更多國際會議及展覽在港舉行，這對於加快會展業復蘇有積極作用，可是業界面對的人力瓶頸，必須盡快克服，否則就算成功爭取更多會展盛事來港，業界也「啃不下」。疫下旅遊、會展、航空等行業長期冰封，大批從業人員轉行，疫後急速復常，人手荒問題相當嚴重。以今次國際珠寶展為例，有參展商表示，目前展覽業跟旅遊業一樣，出現「有客無人接」困境，有買家反映展覽首日排隊逾3小時才能入場；亦有參展攤位在開展前才勉強搭起，燈光配套不足，根據承建商解釋，問題同樣是工人已轉行、人手短缺。凡此種種，都會影響買家及參展商的體驗。
當然，近年香港還有另一影響勞動力的因素，就是移民潮。近年移民離港者，涵蓋各行各業，當局沒有具體統計移民數字，但根據統計處資料，去年底香港人口臨時數字約為733萬，比兩年前的750多萬少了一截。數以萬計勞動人力外移，沒理由假設旅遊、會展等行業不受影響；勞動市場緊張，業界想「搶人」填補空缺也不容易。
制訂周詳人口政策
輸入勞工促進流動
過去20年，香港出生率持續下跌，少子化趨勢明顯，勞動人口萎縮伏線早埋，疫前一些行業已有人手不足之嘆，疫後復常及移民潮令到問題更加尖銳。提高生育率知易行難，政府若不提供足夠支援，甚至可能與鼓勵婦女就業的政策相悖。近期政府推出措施搶高端人才，另外又提出資本投資者入境計劃，盼為香港發展注入更強動力，然而人才政策不足以解決結構性的勞動力短缺問題。本港的人力已支持不了現有經濟規模，遑論應付人口老化下的長遠發展。自動化與人工智能可以減輕人力需求，但不是萬靈丹。當局需要全面評估短、中、長期人力需求，制訂人口政策，增加輸入外地工人，以及促進大灣區人員流動，擴闊南下來港工作之門。
發達經濟體要充實勞動人口，離不開兩個方法，一是吸納更多移民，一是向外籍工人擴闊大門。日本對移民定居規限較嚴，為了應付勞動力不足，遂有移住勞工（移工）引進引策。去年底，在日本工作的外國人達到182萬的歷史新高，當中越南人佔兩成半，中國人佔兩成。台灣方面，合法移工人數，近年約有70萬人，印尼越南各佔三成半，男性多從事藍領工作，女性多為看護或家傭。這些年來，內地人單程證配額在港常惹議論，現在靠吸納更多移民大幅增加人口，更只會加劇土地房屋問題。因應不同行業及專項適度輸入外籍工人（移住勞工），可行性相對高一些。
近年當局鼓勵青年人到大灣區工作就業，有人質疑是「趕走港人」、加劇本地勞動力不足，但大灣區建設目標是區內城市分工合作、齊齊「將餅做大」，融合發展必然意味人員流動是雙向，務求互補。放眼外國，紐約市作為首屈一指大都會，常住人口只有800萬左右，原因是它跟周邊城市緊密扣連，構成一個逾2000萬人口的城市群，區內人口高度流動，白天到紐約市上班，下班回到所住城市。大灣區融合，相信也將會朝這一方向發展。大灣區發展機遇多，自然會吸引港人北上；同一道理，只要香港能夠提供好機遇、好工作，一樣可以吸引灣區居民南下，關鍵是當局要為人員往來拆牆鬆綁及降低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