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新一份財政預算案將於本月26日公布,預料政府將連續第三年度錄財赤。財政司長陳茂波多次強調收入減少受周期因素影響,政府前中央政策組全職顧問王卓祺接受本報專訪時則形容,目前財赤「明顯是結構性」,對政府提出「三數年內」可恢復收支平衡「比較悲觀」,敦促政府改革收入結構,包括引入消費稅等,減少依賴地價收入。王形容「問題很清晰」,關鍵在「是否有決心去改、如何改,社會又會否能夠配合及接受,一同共渡時艱」。
明報記者 鄭律銘
稱至今沒擺脫「土地財政」
計及發債所得,陳茂波上月初預料本年度(2024/25)赤字為1000億元以下,將是政府過去6個財政年度的第五次財赤。政府亦曾在2000年前後多次財赤,當時政府成立檢討公共財政專責小組,並在2002年發表最後報告。王卓祺表示,當年不少結論與目前情况匹配,包括從回歸前至今,政府財政仍沒法擺脫「土地財政」,即對地價收入的依賴。
地價是政府財政五大收入之一,近年地產市道不景,政府地價收入減,2023/24年度錄195.8億元,5年度間跌幅達86%。
工業產值GDP佔比遜星洲
倡再工業化增利得稅
王卓祺形容,地價屬頗大的「結構問題」,舉例指特首梁振英、林鄭月娥兩屆政府覓地遇到不少困難,同時政府對地價收入的依賴,亦牽制本港推動產業發展。他解釋,推動再工業化可貢獻利得稅收入,要吸引企業在港設廠、人才來港發展,就要提供土地優惠或補貼租金等誘因,但提供優惠意味減少政府土地收入,屬香港的「死症」。他提到,目前在瑞士及新加坡工業產值佔GDP約兩成,在香港則僅佔GDP約1%。
王又說,地價下行周期「只開始兩年」,料短期內會持續;汲取過去10年經驗,他認為政府應擺脫對地價依賴,目前面對財赤,正是時機思考引入其他稅種。
OECD國消費稅平均佔31.5%
要檢視香港財政,王認為可參考其他發達經濟體,其中瑞士及新加坡與香港人口差距不大、同屬小型開放經濟體、亦具國際競爭力,收入結構可作比較。翻查資料,消費稅佔2023年新加坡政府經營收入15.7%、佔瑞士2022年政府收入的19.9%,在2022年經合組織(OECD)成員國的平均稅收佔比則為31.5%(見圖)。
政府在2000年代檢討公共財政同時,成立「稅基廣闊的新稅項事宜諮詢委員會」。王卓祺憶述,他在曾俊華任財政司長期間,擔任政府中策組兼職顧問,當時已支持設消費稅,亦曾在報章撰文陳述理據,但社會意見質疑「香港財政穩定,為何要徵消費稅?」最終在2007年公眾諮詢後,政府因市民反對而未有推行。委員會2002年提交的報告提到,商品及服務稅(即一般消費稅)較少受社會經濟及人口變化影響,認為是「擴闊稅基的最合適方案」,而香港是唯一無設消費稅的發達經濟體。
2007年公眾反對
王:現可提出,經濟好轉始徵
近年零售市道不景,引入消費稅或引社會反彈。王卓祺表示,政府可先現時提出,待經濟好轉,約3至5年後起徵收,並由較少稅率例如2%至5%開始,稅率亦可因應當時經濟環境改變。他期望未來10至15年內逐步令消費稅佔政府收入比例達15%,令減少的地價收入可由消費稅分擔。
細節設計上,王稱消費稅屬累退稅,需對基層市民提供補貼,減少生活負擔,另外與基本民生相關的消費亦應豁免,徵稅應集中在民生以外的一般消費和奢侈品消費,舉例外出用餐徵稅在外國很普遍,應納徵稅範圍。
稱政府年減3%開支不成問題
除了開拓收入,王卓祺認為政府亦需收緊開支,包括目前政府按年度減1%的經常開支,仍有調整空間,不少部門實際開支少於預算,認為按年減3%不成問題,但他認為公務員減薪在目前不適合,至於政治委任官員則可減薪起表率作用,而醫療社福開支亦需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