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貝爾：中美最相互依賴 建溝通渠道絕對重要

90天談判死線 「如計時器放美方」

特朗普政府目前同步跟多個貿易伙伴展開談判，日本、韓國和印度等盟友優先。坎貝爾不諱言，特朗普政府想在僅僅90天內同時跟廿來個貿易伙伴完成談判，其難度和挑戰難以形容。他指許多政府都在探討「特朗普1.0」的早期外交，尤其想借鑑當年時任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如何最先接觸到特朗普並在一系列議題上形塑其看法，印度總理莫迪便是例子。

坎貝爾解釋，對比起等到會見特朗普才提出商討貿易平衡的結構性挑戰，莫迪主動出擊承認這是需要處理的問題，宣布擬向美方採購更多能源和防衛軍備，並在美國本土投資，最終莫迪訪美跟特朗普的會面長達接近兩小時，足以讓雙方釐清立場。惟他提醒去到實際談判仍需大量時間，任何政府都很難同時處理跟這麼多國家的談判，而且時限只有90天，「這實際上將計時器放在我們這邊，多於放在對方那邊」。

日本和韓國是其中兩個最早跟美國展開正式關稅貿易談判的國家，相關談判卻牽涉許多實務困難，其一例子是進口美國汽車和汽車零件。坎貝爾指出，因特朗普政府表明對這要求不容商量，故任何尋求達成協議的國家（至少現在）都需接受一些以其國內政治來說非常困難的條件，而且日韓都處於政治脆弱時間，韓國總統大選在即，日本也有可能換相。

「峰會準備複雜如編舞」 中方堅持屬審慎

談到中美關係，坎貝爾坦言相信建立溝通渠道目前「絕對重要」，困難在沒有國家現時政治上有能力退讓。綜合中美官方和傳媒說法，美方尋求直接舉行「習特會」，以在最高層級處理問題，或至少要跟其眼中對外交政策有真正影響力的中方高官會面，但北京拒絕接受這些不尋常要求。

坎貝爾基於自己參與數十場中美會談的經驗，認為事前準備工作確實重要，「每一項議題都要處理：你要如何走上台前、誰會握手、討論什麼議題、如何商討——在許多方面來說，這幾乎就像是在編舞」。他認為中方堅持在事前準備後才舉行「習特會」是審慎做法，中方團隊擔心特朗普會否說一些會令習丟臉的說話，也想有預先理解的成果，故雙方仍有重大分歧，「我的預感是我們大概會去到有需要作某種程度準備的局面，但中美關係最終仍需要兩名領導層之間的高層級外交……當兩名領袖坐下來商討，賭注之大難以想像，我們不能走到互動完全脫軌的局面」。

警告特朗普團隊不應低估中國

與此同時，坎貝爾承認中國「現在是、未來數十年」都會是強大的國際舞台參與者，不應低估中國，警告一些特朗普政府中人主張中國陷入結構性問題，美國處於強得多的談判地位，「我個人看法是這屬於危險假設」。他形容這一派認為按目前路線，中國會在經濟關係上比美國受創更深，但他非常不同意這套觀點，強調不能忘記「世上沒有比中美更相互依賴的兩個國家」，只是大家都要承認事實是「世上也沒有比中美更不樂見這種相互依賴的兩個國家」。

他總結稱，美國眼前最大風險不是有像二戰珍珠港受襲般突如其來的衝突，而是軍事或貿易協議上的疏忽和誤算，導致局勢突然升級，卻無可以調解的恰當溝通渠道。他寄望美國金融界和商界繼續成為壓艙石——不止是對中美關係，也是在印太地區。

坎貝爾在奧巴馬首個任期任東亞暨太平洋事務助理國務卿，到拜登時期先任別稱「印太沙皇」的白宮國安會印太事務協調官，去年2月接任副國務卿。這次是他卸任後首場亞洲之旅，到過東京和首爾後，香港是尾站。

明報記者 周宏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