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全球首富馬斯克對政治似乎愈感興趣,在出錢出力支持特朗普重返白宮後,他近期把火頭燒向歐洲政壇,爭議性地公開支持英國和德國的極右政黨,外界如今揣測他有無可能成為中美溝通橋樑。然而,曾在港媒和矽谷巨擘facebook(後改稱Meta)任職的美國策略諮詢公司美商亞洲集團(The Asia Group,簡稱TAG)香港及台灣董事總經理兼數位政策共同主席陳澍向本報坦言對此「不宜高估」,認為馬斯克至少首兩年會更專注美國國內政治,而且一如其他移民一、二代的矽谷巨頭,馬斯克以愛國者自詡,會小心不會做出被指控損害美國的事情。
明報記者 周宏量
「許多人對馬斯克(做中美橋樑)有很多期望,我反而並不覺得。」陳澍認為,馬斯克至少未來兩年焦點並非國際關係,他說:「他(馬斯克)首要焦點是DOGE(特朗普為他而設、負責精簡政府架構的非正式部門「政府效率部」),即更專注於美國的domestic politics(國內政治)。所以如果說有些外國政府希望靠馬斯克去影響特朗普,我覺得未必會有什麼實際效果。」
陳澍分析,馬斯克不滿自由主義價值觀在美國冒升,連精英大學的學生都大談他反對的DEI(多元、平等、共融)理念,因此想在美國推廣保守主義。這觀點明顯跟其他「PayPal黑手黨」要角甚為貼近,蒂爾和薩克斯二人早在1998年初(當時PayPal連同其前身尚未成立)便曾合著質疑美國校園的「多元文化主義」思潮。馬斯克與蒂爾等都主張精簡政府架構,陳澍認為這跟其企業家背景有關,但講求效率本身也符合良好管治需求。
指特朗普馬斯克「各取所需」分手不易
以馬斯克為招牌的「科技兄弟幫」到底在「特朗普2.0」處於什麼政治地位?一些觀察家認為他們跟特朗普純屬「政治婚姻」,隨時被用完即棄,但研究專制主義的歷史學家史奈德卻相信特朗普已被科技界把持,馬斯克才是實際話事人。
惟現實未必如此極端。陳澍認為兩邊較多是「相互利用」:對特朗普來說,馬斯克等的公開支持有助爭搶科技界選票,他也明白科技界對美國如何重要;對馬斯克和蒂爾來說,因無黨派支持,他們沒可能當上總統(先不計二人移民背景),何况去到全國層面,特朗普影響力一定比馬斯克大。陳澍說:「你可以說他們的同盟是以利益為基礎,但這項利益會走很長的路,在很清楚各取所需下,為什麼大家要分手?」
「科技兄弟幫」坐大改寫美政治平衡
不過「科技兄弟幫」坐大確改寫美國政治平衡,成為「特朗普2.0」潛在內訌因素。馬斯克就專才移民問題一度跟特朗普基本盤的右翼民粹「MAGA派」舌戰,惹來前特朗普「國師」班農炮轟馬斯克是「真正邪惡之人」,試圖將「科技封建主義(按:指控科技界企圖按自身利益改造政經體系)推至全球」。陳澍指出,馬斯克和蒂爾等屬共和黨內的自由派,跟反移民的黨內保守派立場有別。他認為馬斯克和蒂爾支持美國優先,自視為愛國者,「對新移民來說,對美國的愛國可能會更深刻,因為離開了不太好的國家,所以更想守衛自由之地的價值,令其維持領導地位。土生土長者沒有比較,可能視之為理所當然」。
為華游說易越界 怕被指叛國勢謹慎
「回到你最初問我的問題,會不會因為馬斯克的關係,令中美關係變好?我覺得會,但不是最主要因素。」陳澍相信,以愛國者自居的馬斯克不會貿然插手中美關係,他說:「中美關係存在很多不確定的因素和問題,不會因為馬斯克跟中國政府關係好,明天就可兩邊握手。我覺得馬斯克更會小心一點,因為美國有許多法律,你作為private citizen(按:不屬於政府或公共機構的公民),要為中國游說的話,需要知道那條線在哪,他不會想被人指控叛國嘛。所以他會很小心,這就是為什麼回到我剛開始的重點,我認為頭兩年(馬斯克)會集中在國內政治。」
事實上,馬斯克因為Tesla在上海設廠,已經在美國面臨政治壓力。上月一份政府開支的法案闖關失敗後,有民主黨議員公開指控馬斯克,為阻止一項可能影響其在華投資的審查條款,破壞避免美國政府「關門」的跨黨派努力。惟《紐約時報》引述華盛頓智庫專家甘思德分析,無論是Tesla電動車還是SpaceX火箭所用電池等,「幾乎在馬斯克旗下公司關注的任何領域,都有許多中國競爭者。在其涉足行業內,中國人基本上都是對手,而非合作伙伴」。
(特朗普2.0前瞻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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