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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難.遺忘難 紀錄片策展人痛中療傷

【明報專訊】立陶宛導演科維達拉維丘斯(Mantas Kvedaraviius)去年回到他幾年前曾拍攝紀錄片的烏克蘭東南部城市馬里烏波爾,拍攝俄軍圍城戰火下的日常,惜在3月底被俄軍俘殺,終年45歲。其未婚妻帶同他的遺體與拍攝片段回到立陶宛,剪輯了《烏都殘垣》(Mariupolis 2),在5月康城影展首映。《烏都殘垣》去年8月曾在本港一場紀錄片節期間播放,當時有份以視像形式參與映後座談會的烏克蘭人權紀錄片影展策展人科瓦倫科(Yuliia Kovalenko)向本報表示,自己要看那些以俄軍侵烏為主題的戰爭紀錄片也會感到「極其困難」,但指親歷戰火的人們有需要一邊看一邊跟身邊人討論,以免被戰火下的孤獨感吞噬。

邊看邊討論 免被孤獨感吞噬

「在2014年尊嚴革命(或稱廣場革命)之前,烏克蘭電影界沒有明亮的臉孔,我們只有寥寥可數的電影和導演,而且沒有向前發展的動力。沒有什麼故事要講或討論,因為沒有對『這國家是什麼、這些人是誰』的理解。」

科瓦倫科說:「在2014年後,我們有許多新的導演,我們有許多新名字和許多新電影作品。許多烏克蘭人的故事都是隱姓埋名,我們有需要將之說出來。當然,革命和戰爭開端(按:俄軍吞併克里米亞和介入頓巴斯戰爭)成為大部分紀錄片和新電影的關鍵主題。」

科瓦倫科以科維達拉維丘斯2016年發表的前作Mariupolis為例,這是科氏在烏克蘭拍攝的第一部電影,故事講述一座人們共同生活直面危險的「城邦」(polis,按:電影原名就是馬里烏波爾與城邦兩詞合成),實際上在馬里烏波爾外數公里處拍攝,刻劃人們如何盡力維持和平的日常生活。她又提到女性導演戈爾洛娃(Alina Gorlova)拍攝的女性角度,例如2018年紀錄片作品No Obvious Signs描述一名女兵如何面對戰爭的創傷後遺症(PTSD)。

烏戰紀錄片如雨後春筍

俄軍侵烏已持續一年,關於這場戰爭的烏克蘭紀錄片如雨後春筍般冒現,昨日(26日)閉幕的柏林影展,其間便首映了美國電影人辛潘以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為主角的合導作品Superpower(超級大國),以及由烏克蘭導演曼斯基(Vitaly Mansky)和季塔連科(Yevhen Titarenko)拍攝、以志願醫療團隊為主角的Eastern Front(東部前線)。

「不止理解 而是親身感受」

身為紀錄片影展策展人,科瓦倫科坦言,自己覺得要觀看那些關於烏戰的電影和紀錄片都是「極其困難」,「因為看着熒幕上發生的事,自己不是單純理解,而是親身感受過」。她以《烏都殘垣》為例:「你聽到聲音,像在馬里烏波爾有非常冷靜的聲音,我的意思是,這套電影關乎聲音……這些聲音正正是你住在被轟炸城市裏聽到的聲音。所以你直接感受得到。這當然是極其困難。」

科瓦倫科任職的DocuDays UA影展原本是每年春天舉行,但去年因戰爭推遲。她表示影展最終在11月某個周末先於基輔作「縮水」特別放映後,她與同事就帶着這些揀選作品巡迴全國各地放映,當中部分作品是關乎這場戰爭,「儘管觀看會感到困難,但人們感到有需要去觀看」。

她解釋,因為這不止是關乎對他們來說最重要之事,也是討論自己經歷的方式。她說:「因此這就像某種療法,你在體驗什麼,然後你去看關於這件事的電影,有機會跟其他人討論它,而不是自己孤獨感受——在戰爭期間,孤獨感是你會最先感受和覺得非常困難的東西。」

明報記者 周宏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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