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自美國關稅戰開打以來，環球股市振幅驚人；納指四月走勢圖，如企鵝側身躺平。美國總統特朗普對多國加徵關稅，最高達145%，連無人住的赫德島及麥唐納群島，關稅也達一成；「企鵝多過人」、「無地方是安全的」——被外媒視為笑話報道。有民主黨參議員諷總統「徵企鵝而不是普京的稅」，這講法不對，群島上除了長冠、國王、巴布亞、南極和跳岩企鵝，還有海豹、海狗、海燕和信天翁。歷史學家Simon Schama如此點評：「重擊企鵝，收牠們糞便的關稅。」狂人顛覆國際秩序後，無人島上的自然資源，或可供人類返璞歸真。
一、無人島的經濟價值
法國哲學家Bruno Latour在一九九一年曾說：「我們從未現代過。」現代人將自己與自然世界的二元區分，其實好難成立。過去數年疫情、氣候暖化，加上現在關稅亂戰，可會讓人對此感受更深？
特朗普徵高額關稅，是為「解決美元一千二百億的貿易逆差，以及讓美國利益優先」，他說美國納稅人被敲詐過半世紀，他要杜絕這件事情繼續發生，做法包括徵收無人的赫德島及麥唐納群島（下稱：無人群島）10%關稅。美國商務部長盧特尼克解釋，要避免有國家經無人群島轉運逃稅。公共政策組織皮尤慈善信託基金會指出，有商人通過這方法，每年為價值數百萬美元的吞拿魚避稅。
狂人總統不按常理出牌，令人乍舌，而今次被總統看中的赫德島及麥唐納群島是澳洲屬地，是地球上最偏僻的地方之一，位於印度洋，只能從珀斯坐船前往，需時兩周；上次有人居住已是十年前。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一九九七年列無人群島為世界遺產，島上有冰川、岩石和亞南極僅存的活火山，無外來動植物品種，也少受人類活動影響。
除了生態價值，無人群島也有經濟價值。世界銀行數據顯示，二○二二年美國進口無人群島貨品的價值達一百四十萬美元，主要是機械和電氣產品，具體商品未明。此外，無人群島有漁業。美國雜誌《科學人》報道，當地准許限量捕獲裘氏鱷頭冰魚和小鱗犬牙南極魚，且需求有望提升。
二、鳥糞有價
嘲諷特朗普「重擊企鵝」的Schama在X上轉發總統對着企鵝吼叫的迷因圖。Schama提到的海鳥糞（guano），一度是全球列強相爭的農業資源，美國甚至在十九世紀「長期蕭條（Long Depression）」前的一八五六年，通過《鳥糞島法》，允許美國公民在未有從屬、無人居住的島嶼上佔據鳥糞和土地——法例至今仍有效。
海鳥糞泛指海鳥、蝙蝠或海豹排泄物。在十九世紀末化學肥料興起前，蘊含豐富營養（氮）的鳥糞，除了維繫潮間帶和珊瑚礁生態，還能幫助農作物生長。十九世紀中後期，單是美國和英國進口的鳥糞，均以萬噸計。美國政府上下都視爭取價廉鳥糞回國為己任，險些與秘魯爆發戰爭。立法後，在一八五七至十九世紀末年間，美國人佔領了近百座小島和島上的鳥糞。
所以，不要小看自然資源的商業潛力。目前，特朗普稱要徵收主要進口來源國，如中國、日本、德國、韓國，關稅率從145%至24%不等；相較之下，無人群島的10%關稅算低。美國與其肥料進口第一大國加拿大的關稅拉鋸仍未明朗。近年全球興起再生農業，務求少用化肥；對等關稅激戰，會否是實踐自然農法的大好時機？端看商家能否利用好無人群島的海鳥糞。
三、企鵝經濟
澳洲國立大學教授David Lindenmayer 三年前曾提出一項有趣的思想實驗，邀請大家想像以下情境：澳洲環境部長宣布蓋企鵝農場，每年培育三十萬頭企鵝，出口高端皮草。Lindenmayer估算這看起來荒唐的想法，可能為澳洲帶來千萬美元計的收益。
企鵝各部位均有價有市。歐洲人最初發現企鵝後，發展出捕獵企鵝的行為。企鵝油是燃料，蛋和肉是食物，皮毛可製衣，都是商品。國際社會着重環境保護後，捕獵才式微，不過仍有日本公司在一九八○年代向阿根廷政府提出捕獵企鵝申請，以製作企鵝油、食材和手套，終失敗收場。
目前澳洲法例保護企鵝，但世界驟變，當有一天美國人因對等關稅吃不起豬和牛，而又能合法進食企鵝，或可驗證十九世紀的另類肉食先行者、美國醫生兼探險家Frederick Cook所說的企鵝肉如「牛肉、有怪味的鱈魚和帆背潛鴨」，是否屬實。美國國會上世紀初，便曾考慮過在南部州份興建河馬農場，讓河馬吃掉入侵植物鳳眼藍，同時以河馬肉餵飽美國人。原來河馬肉品曾有可能面世，希望企鵝漢堡包不會成真。
■遊戲
還記得麥X勞一九八○年代的急口令嗎？我們不鼓勵吃企鵝或海豹肉，但製作了一個關稅戰版本，反思全球貿易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