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Happy PaMa 教得樂 第538期

Happy Pa Ma

半職爸爸:天龍尾 灰蛇頭 換個位置相見歡

【明報專訊】女兒重讀《天龍八部》,要做大學功課,忽然指出,段譽、蕭峯、虛竹、慕容復4個主角的名字,近音通「裕、豐、足、福」,皆為塵世欲望,偏偏他們的姓氏,近音通「斷、消、去、無」,大有叛離和出世之意。她進一步指出,4人中3人名字與《易經》卦名契合,那就是雷地豫(段譽) 、雷火豐 (蕭峯)和地雷復(慕容復) 」3卦;無獨有偶,3卦中俱包含震卦,象徵變動。女兒甚至懷疑,虛竹的「竹」亦是「風天小畜」與「山天大畜」之變,因為「竹」與「畜」讀音相近云云。

是耶?非耶?難以論斷,只算是女兒一種「另類解讀」。

《易經》與換位思考

女兒的解讀,倒讓我想起《易經》的奇妙,一般人覺得,儒家講安分守己,可是五經之首的《易經》,對是否「安於位」似乎有特別看法。譬如代表天的乾卦和代表地的坤卦,上下對調的兩種組合,《易經》一直有耐人尋味的詮釋。一般人覺得天在上、地在下,才算「安分」和合理,反之一定大凶,《易經》卻說「天地否」、「地天泰」。《易經》是深奧學問,留待專家解釋。

只是臨近歲晚,龍末蛇首,從《天龍八部》想到「換位思考」。一般人以為,老闆要有老闆的模樣,做好老闆的事,下屬則要安分,做好分內的事,那樣就可以算做一間有規有矩、不折不扣的好公司;可是,如果一間公司,老闆放下身段,做基層工作,在前線體驗打拼,員工放下俗務,用經營者視角,重新思考行業的大勢和安危,這樣顛三倒四的公司,對我來說,應該更能衝破困境,迎接未來挑戰。同樣,美好的家庭,不應該是孩子正在努力溫習,預備考試,家長從旁督導,而是平常鎮日責罵孩子「死蠢」的家長,拾起久違的課本,一邊拚命學習(和滴汗) ,一邊虛心向孩子請教。

換了位置,就會發現「原來我錯了」:孩子很棒,孩子已經很努力,家長往往才是「最死蠢」的那一個。換了位置,就會發現「世事應該改變」:至少,讓我(或某些民間高手)來寫一本正常人能讀得下去的教科「書」吧。

教科「書」的草蛇灰線

大人回到幾十年前——翻看兒子的教科書,方才驚覺,世上竟然有這樣的「書」。教科「書」寫成這個樣子,真的需要很多「功力」。「要言」絕不簡明扼要,「煩言」絕對繁瑣累贅。脈絡粉碎,形神俱滅。思路跳躍,難以捉摸。重點總是像游擊隊般出現,瞻之在前,忽焉在後,仰之彌高,卻在無聲無息之間,在雲霧深處消失得無影無蹤。說實在的,認真閱讀教科書,更像挑戰難度最高的推理小說和「燒腦」小說。「兇手(重點)其實是在這一頁吧!」「爸爸,你錯了,兇手(重點)在十多頁之前呢?」「啊啊啊啊!作者那麼厲害,居然那麼早就埋下伏筆!真可謂『草蛇灰線,伏脈千里』啊!」

家長看兒女功課,從小學到大學,總有許多(意外)收穫。

蛇年快到,祝所有學生,得到大人的自由,但沒有大人的狹隘和煩惱。

文:張帝莊

作者簡介:資深新聞工作者,曾採訪多個「第三世界」國家,卻認為自己的家更值得探索。既是悠閒的寫字人,又是忙碌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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