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10月尾看了由劇場方程式推出的《麻雀(死)在物流貨倉的那個晚上》。劇本原名是《麻雀(死)在物流貨倉的晚上》,獲得了台灣的一個劇本比賽——第五屆「全球泛華青年劇本創作競賽」首獎,編劇鄒棓鈞更是全港第一個獲此殊榮的人。
該比賽是在2020年徵稿,2021年公布賽果,進行讀劇和出版,至今已經有三四年時間,此公演特意把劇名改為《麻雀(死)在物流貨倉的那個晚上》,編劇表示希望從當下的視點回溯過去。雖不知道版權條款為何,然而帶着這個前提觀劇,再想到得獎的香港劇本要如此長時間之後在本地上演,反而感到額外唏噓。
麻雀,隨處可見,胖嘟嘟的樣子也非常可愛,是很能代表香港的雀鳥;物流貨倉,大量貨物交匯運輸的繁忙地,講求快速和準確,只為賺更多的錢,也很能體現香港資本主義,作為國際金融中心的一面。脆弱小鳥如何面對龐然大物?光是作品標題所用的兩個意象,已經充滿想像力。
這個作品其實由5段故事組成,5個工人在物流貨倉發現麻雀屍體,一個男人拚命搶購船票卻還是錯過了船,一個母親持續受到家暴甚至無法保護自己的女兒,二手書店的老闆無法接收客人放售的一本書籍,還有與師父對決並超越自己的劍道少女。其實從這5個故事的內容,已經能夠感受到編劇對這個城市的用心與關懷。面對時代,有人繼續營營役役對生命的消逝視而不見,有人想要離開最後卻留了下來,有人直至悲劇發生才反思自己的行為。
觀眾想得到「與恐懼共存」的力量
編劇在座談會分享說這個作品想談「恐懼」,筆者認為二手書店的故事最能打動我,客人因為對老闆的信任,帶着一本重要的書到訪,請老闆收下,希望這本書能夠在書店被更多人閱讀得到,但老闆思慮再三,這本書會不會被人發現?被發現又會有什麼後果?從老闆的心理掙扎,從他無法行動,看到人是如何受恐懼影響。
然而筆者不由得想起《月明星稀》圖書館的那條故事線。大概《麻》寫在疫情時期,那時不止香港,整個世界的「末日感」也非常強烈,在這個地方生活的人都有「說不出」的挫敗感,或者就能從這個劇本「討論恐懼」這回事得到共鳴與力量;但時間過去,此時此刻觀眾想要從作品中得到的,是明白了恐懼但能與之共存的力量。
所以筆者在表演中最喜歡劍道少女的角色,因為這條線關於人應如何面對恐懼的自己,可惜着墨不多,然後結局編劇想透過發現初生麻雀的橋段給予觀眾希望,也顯得相對廉價,又可能只是對此時此刻的筆者而言,對生命的愛和期盼並不足以支撐人繼續前行了。
此文之所以是「麻雀高飛之難」,其實是想說此時創作之難,我是依然非常感謝編劇寫了這個劇本的。正如杜琪峯也自言沒有了靈魂,所以到底關心時代的創作者需要有多強大的靈魂,才能夠為黑暗中的飛翔照亮方向?
文:劉螢(香港編劇學生)
[開眼 大都會文藝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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