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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三權分立 只有政治投機 ——政府取消立法會選舉決定的七大誤區(文:陳家洛) (09:00)

昨天本來是2020年的立法會換屆選舉日,林鄭月娥政府早前引用《緊急法》,將選舉取消,押後一年。林鄭月娥強調自己完全沒有政治考慮,也跟選情完全無關;純粹是考慮保護香港人的健康和安全所作出的決定。但有多少人會相信呢?

如期舉辦或推遲選舉的決定毫無疑問是一個政治判斷。問題在於,當政府及其支持者自知不受歡迎,取消選舉就如同是剝奪了公民表達對現任政府支持或不支持的機會,以及剝奪了他們改變無效或不受歡迎的政策的機會。今年5月,安南基金會(Kofi Annan Foundation)發表了一封公開信《民主一定不能成為冠狀病毒大爆發的沉默受害者》,以提醒公眾,在某些情况下,「來之不易的民主權利被行政緊急應對措施所取代,選舉被無限期地延遲,或者在安排不當的條件下舉辦,使基本的自由權利受到侵蝕」(註1)。國際人權專家亦多次呼籲,在全球應對冠狀病毒疫情的過程中,必須將公民權利置於「首位和核心」(註2)。香港大律師公會則表示,「對香港特區政府決定押後立法會選舉的法理及證據基礎存在重大疑問」,並抨擊政府取道緊急法「實際上是繞過基本法及其他香港法例的條文,以避免香港特區政府的有關決定受到法律挑戰」,這做法是「違反法治社會中要求行政機關的行為有合法性及法律有確定性的原則,亦對香港的法治帶來衝擊」(註3)。

選舉觀察計劃參考了國際選舉準則和政府義務,進行實證審查,結果指出政府取消立法會選舉的決定的七大誤區如下(註4):

(1)選擇性的全球數據

世界各地經驗並不能為政府押後選舉的決定提供支持。英國將地方選舉押後一年是一個極端個案,事實是,至8月31日,世界各地不下77個國家和地區決定在疫情期間進行投票(註5)。最近的例子包括歐洲的黑山共和國將大選由10月提前到8月30日;新西蘭政府與各黨派商討達成共識,把9月中的大選延後4星期。

(2)沒有諮詢專家意見

林鄭月娥承認,她決定取消選舉之前,並沒有諮詢專家小組的意見,更表示「專家對政治問題不感興趣」。政府的決策過程並沒有諮詢任何公共衛生的專家或選舉事務政策的專家的意見,反而嘗試誤導香港市民相信香港沒法為如期進行選舉做好風險管理,是自相矛盾和不合常理的。

(3)傳播錯誤和危言聳聽信息

儘管醫學專家已提供證據,香港這次的「第三波社區爆發」的源頭是政府豁免部分人士強制邊境檢疫,而各專家亦有共識,認為隨着採取更嚴厲的防疫措施後,新型肺炎感染率應該會放慢,並且在4到6周內恢復到之前的個位數水平,但親政府陣營就繼續散播毫無事實根據的言論,聲稱爆發是民主派於7月11日和12日進行的初選引起的,並以此表示,若立法會選舉如期舉行,將對公共衛生構成嚴重威脅。

(4)政治炒作

親北京陣營於7月中就一致要求押後選舉,一些團體更開始攻擊選舉管理委員會,甚至要求委員會主席辭職,並解散委員會。值得一提的是,選舉管理委員會早已制定在疫情下舉行選舉的特別安排,準備工作也正在按計劃進行;而公共衛生專家也達成共識,相信通過周全的抗疫緩解措施和公眾教育,公共衛生風險是可以控制的。儘管選舉管理委員會是一個法定機構,以監管選舉活動,並針對選舉事務向政府提出建議,政府對於自己支持者對選舉管理委員會作出的無理攻擊,卻無任何回應。但林鄭月娥曾透露,選舉管理委員會主席於7月28日致函,預計選舉有高投票率,並對其帶來的影響表示關注。選舉管理委員會並沒有說明他們是否有嘗試與醫療專家討論這些問題;事實上,選舉管理委員會並沒有向政府建議押後選舉。

(5)前所未有地破壞選舉秩序

政府推遲選舉的決定是在提名期結束的同一天宣布的;宣布決定的當天距離原定投票日還有4周以上,至該日共接獲184份提名表。特首林鄭月娥引用緊急法來取消選舉,而本來的《選舉條例》只賦予特首權力將選舉推遲14天。鑑於立法機構的任期為4年,政府需就因選舉推遲一年而造成的真空期問題向中央政府尋求指示。這危險的決定不僅對現有的憲法和法律秩序帶來空前破壞,而且也讓北京直接參與了香港的選舉周期,人大常委會甚至指示現任第六屆立法會議員繼續履行職責「至少一年」!換言之,即使政府再次將立法會的換屆選舉取消或推遲,也必然符合北京的旨意。

(6)未公眾諮詢

政府直接宣布其決定,完全沒有按照本身的程序進行任何的公眾諮詢。林鄭月娥曾經輕輕帶過的提及一些非學術機構的民意調查結果,但政府從來沒有告訴市民為什麼選擇性地採用這些結果,而不是公開、公平、透明的進行一次公眾諮詢。

(7)缺乏共識

最令人擔憂的是,推遲選舉衍生了複雜的法律問題,並引發了社會上的政治爭端。而在達成推遲選舉決定的過程中,政府完全沒有意願去尋求跨黨派共識,也沒有嘗試讓所有政黨和持份者參與討論。政府以一種「既成事實」的態度來宣布該決定,使政府很難為其決定取得必要的合法性,而這普遍被認為是操縱選舉的行為。

從國際比較研究的角度來看,防疫和選舉兩者本身不構成矛盾(註6)。對於為何在做出推遲投票決定之前,香港政府未能如早前承諾尋求公共衛生專家或衛生防護中心的意見,政府無法提供合理的解釋。在「三權分立」原則被粗暴地刪除的今天,崇尚「行政主導」的林鄭月娥在緊急法的掩護下放肆破壞香港的政治制度,政治投機的把戲只會不斷出現。

註1:bit.ly/357SYT6

註2:bit.ly/2FbAW7m

註3:bit.ly/330X5hc

註4:bit.ly/3lU8hVs

註5:bit.ly/322L9MB

註6:bit.ly/3m5cXYK

作者是浸會大學政治及國際關係學系副教授、比較管治及政策研究中心總監、選舉觀察計劃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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