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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康工人抗議 折射疫下生產困境(文:潘毅) (09:00)

在疫情管控的大環境下,富士康工人的抗議再一次成為大眾焦點,自媒體鬧得沸沸揚揚。從10月開始,鄭州「富士康工人徒步返鄉」事件,在11月22日再次升級,富士康內爆發大規模示威活動,抗議工人與身穿「大白」(白色防護衣)的警方發生衝突。

10年過去  勞工保障問題無改善

這兩個月來出現的罕見大規模富士康員工離職及抗議,可以說是在疫情催化作用下,富士康增長模式和勞工關係長期以來的問題大爆發。10年過去了,從2010年工人自殺高峰期,到最近的工人大逃離,都顯示工人缺乏保障的問題,遠遠沒有改善。

鄭州富士康工人與「大白」發生衝突事件,起因是10月大批工人離開後,富士康為趕工恢復訂單生產,通過提高獎勵找到大量臨時員工。詎料新員工進廠後,需要面對可能的疫情爆發危機,再加上進廠後富士康提供的合同與招工時不符,於是爆發不滿。

儘管11月23日富士康已表態將對選擇離職的新員工給予一萬元(人民幣,下同)補貼費用,其後在政府背書下「承諾公司各項薪資政策與官方招工海報完全一致」,但在部分離職工人的返鄉過程中,還是出現種種問題,江蘇徐州26日就指摘鄭州為殲滅本地疫情「跨省投毒」,在未告知的情况下,將870名離職富士康員工送到徐州。因此,事件的後續仍需我們持續關注,富士康及當地政府應盡量保障後續事宜的妥善安排,送工友順利回家,並防止類似事件再次發生。

由於疫情衝擊,富士康的生產其實早已陷入困境。10月,由於鄭州新冠感染人數增多,為盡量維持生產,富士康開始對廠區20多萬員工實行「閉環」管理,但隨之引發大量後勤問題,例如如此多員工的核酸檢測難以保障、食宿安排無法面面俱到、新員工的生活及工作開始出現混亂和恐慌情緒,而富士康也沒能及時發布信息回應員工疑問,於是引發10月底的員工大規模徒步「大逃疫」場景。

聖誕節將至,也同時是蘋果公司的銷售黃金時期,11月正是電子製造商的傳統繁忙時間,為補上10月底大批工人逃離所帶來的缺口,盡快恢復訂單生產,富士康在當地政府支持下,再出新政招「小時工」,承諾員工入職滿30天額外發放3000元獎勵,滿60天再發放3000元。這些獎金,對於工作受疫情影響最嚴重、並希望在過年前打短工掙點錢回家的工人來說,自然十分有吸引力。但在工人進入園區後,發現合同寫明2023年3月12日必須在職,才能拿到第一筆獎勵,5月在職才能拿到第二筆獎勵。新員工感到合同所書和招工時的承諾不一致,引發不滿。

解決問題  需三方合作

另外,富士康此次招聘條款中,也未能說明員工若感染新冠導致無法工作或隔離,富士康會如何處理員工的安全問題、工廠是否負責隔離費用。倘工人得了新冠,將會被隔離,而隔離則意味無法全勤得到上面提到的獎金。因此,工人對於工廠內疫情的擔憂及新合同的不滿,也不無道理。畢竟,此次前來支援富士康的「小時工」,大部分都是想在農曆新年前打工掙錢,然後回家過年,誰都不想因為疫情被留在工廠。

富士康工人抗議,顯示幾個遺留問題需要富士康、當地政府及蘋果公司合作解決。

雖然富士康已同意賠償已入職員工,但近日富士康再次發生衝突,網上傳出的視頻顯示,還在隔離酒店中等待入職的工人要求同樣的補償被拒。這些工人雖還未入職,但確實是為了支援富士康來到鄭州,他們同樣承擔了隔離、誤工、回鄉再次隔離的負擔,不能因為還未拿到工牌就忽視這部分人的要求。對這部分工人,富士康和政府亦應當妥善安置。

政府不應把工人踢來踢去

對於要求離職返鄉的員工,富士康已公布「新進員工離職返鄉政策說明」,同意將返鄉賠償金提高到一萬元,包含薪資、隔離費、誤工費、車費等各類補貼。在政府支持下,讓員工先掃「離職碼」辦理離職登記後發放8000元,在登上政府安排的返鄉車輛掃「乘車碼」後的4小時內,再支付2000元。但有部分工人擔心這些「數字碼」會帶來後續麻煩,試問,我們如何可以讓工友放心回家呢?

鄭州政府為了「清零」,用不適當方式送離職的富士康工人回家鄉,但出於對當地疫情的考慮,很多地方不願意接收這些返鄉工人,使工人再次面對前無去路、後無退路的困境。無論如何,地方政府都不應把工人當足球一樣踢來踢去。

最後,富士康是蘋果最大的代工生產商,蘋果作為一家國際企業,必須承擔起企業責任,參與鄭州富士康員工的安撫和賠償工作,否則,恐怕會令人懷疑其作為國際名牌企業的道德價值。

作者是嶺南大學文化研究系講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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