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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馬齊喑 是禍不是福(文:劉進圖) (09:00)

短短一個星期內,香港的公民社會遭受重創。有48年歷史、逾9萬會員的教協,以及自2003年起每年籌辦七一遊行的民陣,在《國安法》威脅下相繼宣布解散。北京港澳辦猶未滿意,要求繼續依法調查「民陣等反中亂港組織」,內地學者田飛龍則把矛頭指向職工盟、護協等組織,點名指其在國安法落實後「具備明顯的違法性」。在這樣肅殺的政治氣候下,異見組織被連根拔起,反對聲音愈來愈難以立足,香港將進入萬馬齊喑的年代,這對香港和國家都是禍不是福。

自動解散實非自願

最近這些自動解散個案,有着同一個範式:先是中央權威媒體點名抨擊,指其反中亂港,然後是被點名組織惶恐應變,試圖調整其政治主張或行動,但中間人傳來嚴厲信息,必須盡快解散,否則國安警登門執法,受針對組織目睹《蘋果日報》主要人員集體被捕且不准保釋,公司資產及銀行戶口被凍結無法運作,無奈下唯有同意解散。這種解散其實並非自願,是肉在砧板上,任強權欺凌。

當北京眼中的「反中亂港」組織全部消失後,香港再沒有具組織、動員能量的政治勢力,政黨、工會、壓力團體等只剩下親建制的一方,專業組織為生存只能遠離政治,遊行集會涉及抗議的便得不到警方批准,媒體也被迫歸邊或轉趨低調,網上言論受制於各式舊例新法。特區政府施政看似再沒有任何阻力,想幹什麼便幹什麼,只要中央官員一聲令下,建制派全力保駕護航,所有過去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情,全部可以快速進行,這豈不是掌權者最想見到的局面嗎?

「施政沒阻力」就能有良政善治?

然而,這樣的局面能帶來良政善治嗎?香港這國際都會的管理將變好還是變差?讓我們來看兩個新鮮熱辣的近例。

內地官方說,為了減輕家長和學童的負擔,所有私營補習社須轉變為非牟利機構,教學內容、師資、課時和學費全部受規管。這個計劃還未實施,只是在政策制訂階段傳出風聲,已經對中國教育產業乃至整個股票市場造成災難性的打擊,為什麼?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北京官員的想法是不能夠反對的,哪怕這想法脫離現實違背民意,也是會得到遵行的。

再看一個防疫的例子。上海防疫專家張文宏上月底發表長文,核心主張為「我們需要有長期與病毒共存的智慧」,這個觀點在國際衛生界其實相當普遍,但因為不符合中國官方對疫情採取的「堅決清零抗疫」方針,遭到鋪天蓋地的抹黑攻擊。前衛生部長高強帶頭批判他的觀點,說「絕不能與病毒長期共存,要為消滅病毒長期鬥爭」,官媒繼而引導網上輿論圍剿,接着有網民舉報他學術論文涉抄襲,復旦大學即啟動調查。假如證實張文宏論文抄襲,當然應作懲處,但這和他提出的觀點是對是錯並無必然關係。

論身分和地位,高強當然比張文宏強,但他的消滅病毒論拿到國際上是否站得住腳?變種新冠病毒的傳播力已接近流感,消滅病毒現實上如何實現?中國要為此閉關鎖國多長時間?當香港進入萬馬齊喑的年代,香港的衛生專家們還敢像張文宏那樣,提出與病毒長期共存嗎?或是只能像高強那樣,為「堅決清零」謳歌頌讚?

作者是資深傳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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