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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教協「毒瘤」和奧運看精神(文:劉銳紹) (09:00)

今天有點貪心,既寫教協被指為「毒瘤」一事,也寫看奧運的一些感悟。由於觀察的角度頗多,故只能提綱挈領,每一要點未必能深入剖析,旨在拋磚引玉,各位可自行分析,得到自己的結論。

教協事件給外界的普遍印象

先談教協事件。新華社和《人民日報》同日發文,指教協是「毒瘤」,「必須剷除」。翌日,教育局斷絕與教協多年的工作關係,不再承認教協為老師舉辦的培訓課程。客觀效果(至少是給外界的普遍印象)是:

(1)政治大環境變化下跟隨指示

當局與教協關係的轉變,明顯是在2019年「修例事件」之後。2018年,林鄭月娥以特首身分出席教協45周年會慶,表示出「應有之義」。當時我也在現場,確有一種清新的感受。但今天她認為教協變了質,所以認同教育局的割席做法。不過,其實港府過去也接受教協(或教協的領導層)在其他社會功能發聲的角色,例如2010年的「普選聯」也有教協的成員。為什麼現在又不能接受呢?這明顯是政治氣候轉變的原因,甚或到了「上級揮手我前進」的程度。

(2)以點概面引出「四抹殺」效果

所謂「四抹殺」:

其一:有關方面攻擊教協「本質上與政治團體無異」,完全抹殺教協的其他重點工作,包括為促進教育專業發展和維護老師權益、關心教育和師生福祉,向當局反映和提供有關教育的專業意見。這些都是教協的主要功能,而且已經長期和持久地表現出來,並得到公認(包括官方過去的肯定)。

其二,當局以今天自行定性的理由,斷絕與教協的工作關係,抹殺過去多年雙方的友好合作。這反映了某種政治文化已蓋過教育實務的需要,讓人感到只要有一點不符合眼前的政治形勢,昔日恩情、友情就會一筆勾銷。用內地的話說,就是「所有事情都要逐一計數」。如此心態,如何建立長期和穩定的合作關係?難怪不少建制派人士心中也是抱着利害計算的心態,什麼事情都先行保護個人利益。

其三,教協已退出支聯會和民陣等組織,但有關方面認為這是「逃避追責的伎倆」,抹殺一切靈活處理的可能性(包括官方可使用的機會);即使內地常說的「懲前毖後,治病救人」也拋諸腦外,顯示他們的政治需要早已蓋過政策的原意,告訴世人:即使真的「覺今是而昨非」,也不能存在。

這種態度跟香港回歸前北京接納港英遺老遺少的情况完全不同,因為當年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今天對待「異見」則是另一種關係。

其四,對教協先行定性(「毒瘤」,外界則稱「扣大帽子」),定性後就抹殺很多鬆動的空間,連第三者與教協的接觸也間接抹殺。例如,當局不承認教師參與教協課程的資歷,日後會否連成為教協會員也有問題?不得而知,但當局目前的策略確令人產生不留餘地的感覺。如果這種趨勢持續下去,教育界、教育工作者遇到實際問題和困難時,也會失去一個解決的渠道。

(3)滲入大量政治操作的目標

教協作為一個擁有約9.5萬會員的教育團體,官方斷絕與它的合作關係,除了令教育界和教育工作者的利益受損之外,另一個沒有明言但可以察覺的目的,是間接「谷大」親建制的教育團體。容或親建制的教育團體可以有正面的能力,但現實條件和取向會否讓它們發揮到真正的教育組織之作用呢?如果可以的話,親建制教育組織的會員人數應該一早就超越教協,而毋須在受到保護之下才「為教育界爭取利益」,對嗎?

日後,立法會教育界代表的席位相信不是教協成員,連選舉的過程也會被官方壟斷,已是不言而喻的了。

從官方的角度看,這是一了百了、溯本清源的做法,但這又可能是過去「一刀切」弊端的翻版。其實,如果官方近期對教協的行動,只是要維持政治張力,或許也可以理解,這樣可以讓它自行調節,還可以留一線迴旋的空間,方便大家日後互動。但如果官方的政策是要對手「五體入地」(不是五體投地)的話,那就可能出現另一種場景了。

奧運會的感悟

再談奧運會的感悟。我以前也採訪過奧運和世界盃等國際體育活動,令我從3個主要的角度欣賞體育:

(1)依次序地看「三力」問題

所謂「三力」,乃指努力、能力和權力;努力為首,權力最後。我透過運動員的表現,感受到:他(她)們有否盡最大的努力參與比賽?有沒有盡力勝過以前的自己?如有,即使他們輸了比賽,我也給予大拇指。所以,中國女排和教練郎平沒有輸;香港的風帆運動員陳晞文沒有輸;羽毛球混雙謝影雪和鄧俊文沒有輸……很多運動員都沒有輸。

至於權力,在體育運動中也有其位置。例如,讓誰上場參賽?讓誰當大旗手?但權力必須適當運用,更不能濫用。我深深記得1986年採訪漢城(即今天首爾)亞運會的最後一天,中國與韓國的金牌數目相同,最後取決於男子4乘100米接力賽。工作人員催促中國代表團負責人袁偉民到場督師,但袁偉民輕鬆表示「要歎咖啡,不去」,選手平時怎樣練就怎樣跑。結果,中國隊贏得最後一面金牌,當中就有很多教育和體育的道理了。

(2)最欣賞逆境下奮鬥的運動員

贏了比賽當然值得高興,但我最討厭輕視甚至玩弄對手的人。相反,我更欣賞處於逆境但仍悉力以赴的運動員。例如,荷蘭女跑手施芬哈辛(Sifan Hassan)在1500米預賽中跌倒後奮力追趕,最後獲勝。又如香港羽毛球選手伍家朗,受到「球衣風波」的影響,但他在敗陣之後承認表現失準,沒有把責任推向其他人,並表示「一定會企番起身」。這種風格馬上把引起和淡化風波的人比下去了。

(3)最欣賞比賽期間的人性

例如,真、勇、毅、智、五倫之愛、至聖之誼,只要不是假的,無論哭笑悲歡,我都完全吸收,還跟他們一起遙距地哭笑起來。在此難以一一細說。

總之,透過奧運和當局處理教協的對比,我從心底發出絲絲心語:中央的精神不是死的,千萬不要「上有精神,下有精神病」!人類要講求人性的精神,我們要精神地活着,因為我們要活出一種新的精神!

作者是時事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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