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端強降雨給河南多地帶來的影響還未結束,超強颱風「煙花」又在沿海地區登陸。南京祿口機場疫情傳播鏈再度延長,蔓延至多個省市。病毒、自然災害的無常和威力,再次提醒人類仍處於風險社會。
河南的暴雨,衝擊了人們對於城市銅牆鐵壁堅不可摧和現代化建設高枕無憂的自信,也顯現出彌足珍貴的質素,比如民眾自救的勇氣和智慧、社會互助的團結與溫情。
在鄭州、新鄉等地,市民協力拉出暴雨被困者、抱團過馬路,素不相識的民眾不顧生命安危在大水中相互攙扶、相互救助。近幾年經濟效益並不佳的國貨品牌鴻星爾克捐出5000萬人民幣給河南災區,引發數百萬民眾線上線下「野性」消費的支持和力挺,讓人看見善的循環。
河南暴雨救援快 城市應急卻乏力
當然,這場暴雨也影射出了城市管理、國家治理的諸多側面。
一方面,政府緊急出手救援:武警官兵、消防、搶險突擊隊等連夜出動。河北、山西、江蘇、安徽、江西、山東、湖北7省消防專業隊伍緊急馳援。危急時刻,中共黨員再次衝鋒陷陣,鄭州7名黨員、公職人員犧牲在一線。救援人員離別河南之際,當地民眾落淚送別、一路追隨送上土特產心意的畫面,令人動容。
另一方面,災情也暴露出城市管理的弱點:應急能力不足。
鄭州特強暴雨確極為罕見,但氣象部門已多次發布暴雨紅色預警。相關部門雖提前部署,但沒有果斷啟動I級應急響應。鄭州地鐵5號線在短時強降雨後發生嚴重積水,致使500多人被困、14條生命逝去。有分析指,當時沒有果斷停止此條地鐵營運,是因為在等待上級命令。
這背後反映的不僅是城市基礎交通設施抗災能力的不足,更有城市管理的系統性問題,包括預警後的應急反應能力、緊急狀態下決策機制的靈活性等等。
從河南災情到「煙花」登陸,反思、警醒、糾錯與進步幾乎在同步進行。浙江多地提前安排危險地段人員撤離,並開放數以萬計場所,用於人員避災安置。浙江省長強調,遇到突發情况「不能層層等命令」。上海在險情研判上充分利用網絡信息技術,以快速反應、科學調度。7月25日,上海浦東、虹橋兩大機場的進出港航班全部取消。上海地鐵站還備下了皮划艇等救援物資。國家發改委亦緊急發文,要求出現極端天氣等非常情况時要堅決即時啟動最高等級響應。
南京機場防疫漏洞的教訓
從德國到中國,洪水暴露出人類社會在面臨自然威力時的脆弱性。從南京到張家界,德爾塔(Delta)病毒的狡黠則讓人類看到僥倖心理所帶來的可怕後果。
南京祿口機場是內地此輪疫情的發源地,原因是機場將國際航班與國內航班「統一混合運營」,沒有將負責境外和境內的清潔人員區分開,導致了交叉感染。在發現陽性樣本之後,機場對相關人員的防控管理也不到位,造成疫情在多地進一步發酵蔓延。
倘若從一開始祿口機場就嚴格按照疫情防控程序做事,多些對病毒的敬畏之心,南京不至於「失守」,各地也不至於又回到過去抗疫的緊張狀態。
人們希望看到「治未病」
各地都敲響了警鐘。合肥市委書記到訪當地機場、高鐵站督查疫情防控工作,強調堅決防止「一個人傷了一座城」。問責也在進行。7月31日,鄭州市委決定免去付桂榮的市衛健委黨組書記、主任職務。
無論是天災還是疫情,都是對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大考。一些城市應急體系露出致命傷,「懶政、庸政、怠政」在緊急狀態下無所遁形。
各地應對此考交出了不同的答卷。無論分數如何,內地正高歌猛進的城鎮化、現代化都面臨新的命題。城市建設要有百年大計,城市管理應當靈活高效。地鐵等交通設施能否設置熔斷機制?行政管理程序能否優化?保障經濟發展與保護民眾生命財產安全,兩者之間如何平衡與抉擇?以人民為中心的執政理念,體現在這些問題的答案裏。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因為工夫在平時。多災多難的時期,人們希望看到的不僅是關鍵期的「救」,更是平常期的「防」。人們希望看到的不是以生命為代價才換來的進步,而是多一些「治未病」,多一些計深遠。
極端天氣也許在未來會變得稀鬆平常,病毒也許會常駐。面對下一場暴雨來臨、下一次病毒來襲,我們做好準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