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對經濟和民生構成沉重打擊,幾近史無前例。最新就業數據顯示(2020年第四季),失業和就業不足人口已分別攀升至約24.6萬及13.4萬,失業率升至約16年來新高,當中「零售、住宿及膳食服務業」失業率上升至10.6%,情况尤其嚴峻。約38萬勞動人口因失業及就業不足而面臨困境,足佔總勞動人口一成,奈何疫情仍然持續,當局實施嚴厲限聚和限制經營措施,令各行業停業結業比比皆是,短期內經濟難有起色,預計不少企業在農曆年後倒閉,失業率將進一步攀升。未來就業環境將更為惡劣,下月公布的《財政預算案》必須推出支援措施,及時拯救於水深火熱的勞工,為打工仔女續命。
基層勞工望政府打救
基層勞工在疫情下最首當其衝,基層家庭胼手胝足,收入本已緊絀,積蓄亦甚微薄,難以支撐下來,亦已近耗盡,正在勒緊肚皮過日子,更有欠債欠租、大房搬細房、劏房搬牀位,甚至露宿街頭,三餐不繼,狀况慘不忍睹。基層工友最常從事行業如「餐飲服務活動」(失業人數3.23萬,失業率13.8%)和「建造:樓房裝飾、修葺及保養」(失業人數1.26萬,失業率14.6%)情况也嚴重,正是失業重災區。此外,較多基層擔任的「服務及銷售人員」及「非技術工人」職業,其就業不足人口,分別佔總就業不足人口的27.6%及22.6%,反映基層勞工朝不保夕。就業不足者的收入中位數只有7500元,兩成(20.1%)就業不足者月入4000元以下,情况同樣困難。可見在疫情非常時期,失業及就業不足者同樣也應獲得援助。雖然政府去年設立3000億元防疫抗疫基金,包括推行兩輪「撐企業、保就業」計劃,卻被批評保了僱主卻保不了僱員。
年度雖現財赤 仍應善用儲備
面對「疫」境,政府責無旁貸。因防疫抗疫,2020/21年財赤由原預算1391億元急增至估算超過3000億元,財政儲備由2019/20年度年終的11,603億元,估計會下跌至約8000億元。假設因應各項措施,年度政府開支由2019/20年度的6078億元,上升至估算的大約8500億元,就是政府全年零收入,財政儲備仍能應付約12個月的政府開支;若遇緊急財經狀况,外匯基金仍有約8329億元累計盈餘可以動用。因此政府是仍有財政能力,在當前民困時繼續實施「逆周期」財政策略,設立「失業及就業困難援助基金」。
放寬申領綜援資格支援甚微
過去一年,民間一直要求政府設立失業援助金,然而,當局一直以連串問題推搪,包括:資金來源、要否供款、受助對象、援助水平等,研究動輒一兩年;更表示全世界沒有任何地方設立無供款、無審查的失業援助金,似乎香港亦不可能成為全球首例。因此,當局建議主力透過現行綜援制度協助,如:有時限地放寬失業人士申領綜援的資產限額、豁免計算身體健全人士在保險計劃下的現金價值為資產。
截至2020年12月,因失業領取綜援的個案增加至1.95萬宗,較2019年12月的1.26萬宗,實質增加不足7000宗。受惠個案數目偏低,主要由於申領綜援金額極低,只能支援陷入赤貧人士;加上,綜援申請人須以家庭為申請單位,不少受困勞工即使合資格,或因家人不願申領或文件不足等原因卻步。再者,社會對申領綜援普遍存有負面標籤,市民大多拒抗,綜援無助回應他們的經濟困境。事實上,疫症下受困勞工來自各階層,政府不能單以保障最低生活水平的綜援作為支援,應有扶貧之餘又有防貧的方法。
放寬職津工時難助受困勞工
特首林鄭月娥日前表示,政府並無計劃推出失業援助金,但會考慮降低在職家庭津貼的工時門檻。無可否認,就業不足人士或許可受惠於降低的工時申請門檻,但仍要視乎下降程度。另外,由於在職家庭津貼申請手續繁複,導致申請人數一直不如預期。根據上月發表的《2019年香港貧窮情况報告》,2018年4月實施改革後的在職家庭津貼,雖曾修改多項申請資格,惟截至2020年10月底,累計僅約7.67萬個住戶(約25.41萬人)受惠,相對約66.4萬名非綜援在職貧窮人口而言,受惠人數不足四成,金額對受惠家庭支援有限,令扶貧成效並不顯著。因此,放寬工時或許惠及更多市民,但觀乎以往申請情况,受惠人數仍少,力度仍不足。再者,現時逾24萬失業人士因疫症持續而失掉飯碗,既然沒有工作,便沒有工時可言,降低申領職津門檻只能有助開工不足者,對失業而又不想領取綜援者根本無幫助。
保勞工 設立「失業及就業困難援助基金」
疫情持續打擊民生,短期經濟支援至為重要。現時困境迫在眉睫,當局應設立臨時的「失業及就業困難援助基金」,協助因疫情而失業或嚴重就業不足人士,務必簡單快捷地提供接近原有收入的經濟援助,以彌補勞工收入損失,助他們渡過經濟困境。
建議設立的基金,受惠對象應為過去兩年曾受聘或自僱,並於申領「基金」一個月前失業或嚴重就業不足(即工資減少不少於五成)的人。由於各階層勞工均受影響,基金將不設入息及資產審查,失業和嚴重就業不足人士,分別可領取失業前申報工資或因嚴重就業不足導致工資減少部分的八成,以2萬元為申報上限,補貼上限為1.6萬元,申領期最長為6個月。若以最新就業數據估算,受惠人數約40萬,以每名受惠人平均每月獲1.2萬元津貼、領取最長半年計算,預算案只需撥出300億元非經常開支已足夠。
除了受疫情發展影響,因應現今勞動市場就業零散化、短期化,僱傭關係已非如以往般固定,僱員「炒散」、按項目轉換工作的次數愈多,勞工等候工作和面對失業或就業不足的情况將愈加頻繁;加上預計本港經濟日後可能受各項因素影響,各階層勞工會面對不同程度的失業或就業不足困境。設立長遠的「失業援助金計劃」,有助回應社會中有一定失業人口的新常態,為失業或就業不足者提供適時的經濟支援。
現時世界各國已設立不同形式的失業支援方案(包括:失業保險、失業救濟金等);建議成立的「失業及就業困難援助基金」,正好可作為試點,至於未來的「失業援助計劃」細節,包括:是否供款、津助金額、有否資產審查等,均可留作日後公眾討論。奈何最大的挑戰,莫過於今天政府的管治取態,儼如「船頭驚鬼,船尾怕賊」,生怕商界反對,推行任何新政策亦缺乏擔當和決心,正如中央多年一直批評港府處事「議而不決,決而不行」,施政怠慢。當務之急,乃救民於水深火熱之中,當局必須拿出決心,敢於訂立新政策,回應社會需要。
作者是香港社區組織協會副主任、扶貧委員會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