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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化紓解民困措施 加強應對「黑天鵝」力度(文:尹瑞麟) (09:00)

繼立法會上周通過300億元「防疫抗疫基金」,特區政府在新的《財政預算案》中,會否加推新的紓緩措施,自然成為市民關注焦點。審視這份剛公布的預算案前,我們不妨先行了解新加坡政府在上周二提交的預算案中,就有關舉措所提出的政策。具體而言,新加坡的紓緩措施是3個方面:

(1)保員工飯碗。當中最為矚目的是建議在今年7月底之前,企業可獲政府連續3個月的津貼,相等於其本地員工薪金的8%,計算津貼金額的每月薪金上限為3600坡元(約2萬港元)。受惠的員工人數估計190萬,政府開支預計約73億港元。不難理解,該措施目的在紓緩各行業的經營壓力同時,鼓勵企業即使面臨困境,至少在未來數月減少即時裁員,直接受惠者是員工。

(2)助企業資金周轉。香港的「防疫抗疫基金」是向各大小零售、食肆、持牌賓館、旅行社每間提供約5萬至20萬元資助,以及預算案中提出通過「中小企融資擔保計劃」,推出由政府100%擔保的低息貸款,以200萬港元為上限。新加坡則是企業可申請最高約330萬港元的營運資金,由政府分擔高達80%風險,也就是說,銀行也要承擔餘下20%風險,新加坡的措施看來更符合資本主義的運作規律。再者,香港的員工也並非一定是「防疫抗疫基金」下的首輪受惠者,因為獲資助企業可能先將款項用於租金和其他營運開支。

(3)幫助家庭抵消開銷。客觀而言,新加坡與香港在這方面的措施,例如向有困難家庭提供水電費補貼、低薪家庭生活津貼等,大致相若,但就關愛年長人士方面,新加坡方面有兩項特色,即為中央公積金存款不多的年長人士,提供額外補貼,另外,如果子女向年長父母公積金帳目注資的話,政府作出一對一的配對補貼,此舉有助鼓勵子女供養年長的父母,而公積金的普及性,更成為新加坡政府執行各項扶貧措施的便利機制。

誠然,香港向每位永久居民發一萬元,與新加坡視乎每個人收入,發放約560至1670港元不等,有着顯著差距,但不應忽略的是,香港社會動盪始於去年6月,然後再遭新疫症衝擊,情况較新加坡嚴峻。

橫亘香港面前的「黑天鵝」「灰犀牛」

對於香港經濟的前行步伐,橫亘在我們前面的各種「黑天鵝」和「灰犀牛」,更應同時受到關注。財政司在預算案中提到已就經合組織(OECD)正積極研究訂立的全球最低稅率規則,及其對香港的影響,作研究和跟進。但除此之外,香港需要面對的其他宏觀課題,其實不少,這包括中美貿易戰的去向與香港經濟的轉型挑戰。必須強調,中美貿易戰對於香港的影響,並不一定全然負面,舉例而言,如果貿易戰的其中一個結果,是在美國上市的中國企業考慮回港掛牌,這對香港而言,反可能是正面。

此外,由於內地企業是本港銀行的重要貸款客戶,內地經濟環境急促變化,已令國內不少大型企業面臨債務危機,如情况進一步惡化,會否對本港金融制度的穩定性造成衝擊?又例如,如果內地和香港經濟持續收縮,香港會否出現如2013年的地產泡沫爆破、通縮和負資產現象?香港如何避免重複當年特區政府應對地產泡沫爆破的政策落差,這都是今天特區政府需要準備的工作。

待解決的「大白象」:成因與監控

近幾年相繼落成、動輒涉及數以千億元、被指為「大白象」大型基建的審批,以及施工質量和超支問題,是否也到需尋求改善之策的時候?香港實行聯繫匯率,當前全球和本地低利息環境,增加公共項目投資成為調節利率之外得用以抗衡衰退的重要手段。特區政府現行公共工程項目遴選和審批過程,主要由公務員系統提出,由立法會通過,當中牽扯不少承建商和利益集團影子,市民大眾和代表市民的專業團體角色有限,這着實顯示本港有需要作出制度創新,尋求改善,以確保我們投入的財政資源用得其所,市民大眾接受。

舉例而言,香港是否需成立一套政治上相對獨立、由專業人士組成以及具公信力的常設機制,從客觀專業角度,系統性地對各項提出的大型工程項目,作審視和跟進,供市民和立法會審批前參考?事實上,在西方國家,聯儲局和中央銀行的成立,其目的是減少政治因素對利率制定的干預,增加其專業性,同樣道理為何不能應用於巨額工程的審批和監控?

就鐵路發展而言,財政司在預算案表示,在未來一年邀請港鐵公司就東涌線延線、屯門南延線及北環線展開規劃及設計。市民大眾、區議會以至立法會是否就應如過往般,依靠港鐵提交的文件審視?還有他們以後又如何有系統地跟進?財政司又提到,他期望港鐵盡快完成屯馬線及沙中線的「紅磡至金鐘段」餘下工程,目標是2022年全線通車。但從市民角度,我們除了期望通車日期不再延誤外,更要了解紅磡、土瓜灣等站出現嚴重偷工減料、監管失效的原因,以及追究責任誰屬,確保不再重犯類似事件。

從「投入型預算」到「績效型預算」

香港的公共行政和財政預算案的編製,一直深受英國和其他西方國家的影響,但這些國家自1990年代以來,對於其公共行政管理和財政預算案的制訂策略,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推動着這場被稱之為「新公共管理」變革的原因,是西方政府規模的日益擴大,市民權利和參與管治的意識日益提升,社會日趨多元化,社會對政府服務需求與公共財政短缺的矛盾日增。

當中最為核心的轉變,是以成果(Outcome)來衡量施政得失,這與傳統上集中於以公共資源投入的分配,來制訂財政預算案,有着根本性的分別,而香港的財政預算案制訂,則仍用以往的方略。

舉例而言,財政司在預算案中表示,創科是推動未來經濟發展的重要動力,政府在過去3年,推出了多項政策,亦提供過千億元支持一系列創科發展措施。而他對這些舉措的評價卻是「創科生態日趨蓬勃,學校和家長更重視STEM教育,本地創科公司在國際賽事屢獲獎項,並出現一些『獨角獸』企業」。他又指出,「創科要成為成熟產業,仍有一段路要走。但我堅信今天的投資,將為未來帶來豐碩的成果」。姑勿論特區政府推動創科產業是否始於3年前,市民大眾是否就滿足於這些就是我們投入了巨額資源的成績,和衡量是否物有所值的指標?

事實上,在宣讀政府各項施政藍圖同時,作為聽眾的市民更想知道的,反是公立醫院急症室,市民要平均輪候多少時間才可獲得診治;此外,平均輪候公屋的時間是否增加,中產人士平均要工作多少年,才可儲足作買樓首期供款等。同樣地,當特區政府宣布,已向全球口罩供應商發出採購招標文件,市民大眾更關心的,是還要等多久口罩才能到手。

財政司對香港未來5年的財政預測,仍將會是赤字。言猶在耳,我們更迫切地期望他能實際行動,確保政府上下能致力其服務物有所值,應市民所急,「績效型財政預算」將是首選法門。

作者是香港大學社會科學士、日本上智大學碩士,曾長期供職國際政府組織、國際會計師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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