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贏得這場美國總統選舉,對於中國乃至世界絕大多數國家來說,都有一定心理預期。不少智庫評估與預測文章早已出爐,大致觀點多是未來4年特朗普治下的美國,可能會在全球引發一場涉及政治、經濟、金融、氣候應對等多方面的「海嘯」。從這一角度來看,特朗普的回歸,相比於2016年首次當選後,給世界帶來的震驚和焦慮程度要小一些。
對中國而言,面對特朗普當選,應當更加有自信、更有戰略定力。特朗普當選不會給中國帶來顛覆性的、不可挽回的外部衝擊。必須看到,特朗普雖重回執政,但不論是世界還是美國、中國,都已經跟8年前不一樣了。
「特朗普2.0時代」的三大變化
「特朗普2.0時代」,與「特朗普1.0時代」相比,至少有三大變化,值得捕捉。
第一,美國於中國的全球戰略版圖上的重要性在下降。美國仍是中國對外戰略中的最重要博弈對象,只是它的重要性不如以前。8年前,中國對美貿易佔中國對外貿易份額約15%;如今,這一數字降到11%。8年來,中國全球戰略的版圖變得更加豐滿、多元——共建「一帶一路」發展、金磚國家擴員、中國國際形象提升、中國軟實力增長、「三大倡議」獲得廣泛認可……
更重要的是,過去8年「全球南方」國家群體崛起,使中國在全球戰略版圖中的支撐大增。「特朗普2.0時代」的美國,可能還會「作妖」、不斷掀起「風浪」,但中國日益拓展的全球「棋盤」,終將稀釋掉「特朗普2.0時代」的興風作浪。
第二,美國遏制中國所產生的衝擊力也在下降。「特朗普1.0時代」開始全面遏制中國的政策,拜登政府幾乎100%繼承了「特朗普1.0時代」的對華政策,甚至變本加厲,打所謂關稅戰、科技戰,在涉港、涉疆等議題上抹黑中國,大打「台灣牌」,還出台了印太戰略等。但是,沒有一個真正遏制住了中國的發展。
其中最令外界關注的是,特朗普2018年出台針對華為的限制令,拜登政府延續了這一打壓動作。即便如此,華為還是從逆境中突圍,如今「輕舟已過萬重山」。可見,對於美國的種種「歪招狠術」,中國積累了一定化解與應對經驗。
第三,美國霸權的內外整合力量也在衰退。許多文章都說過「正在墜落的美國夢」,這次大選失敗的不僅是賀錦麗,也不是支持民主黨的擁躉,最大的失敗方是美國民主。所謂「美國民主」,競選的不再是政策優劣、候選者高下,而是身分政治之歸屬進而導致的國家撕裂。當前,「美國內戰論」等論調盛行、政治極化加劇,關於美國民主「崩盤」的言論,更是流行。
在這樣的前提下,美國未來能否團結國內、統領世界,尚是個問號。不難預料,特朗普正式上台後,以其性格,首先做的一定是打擊報復過去4年曾打壓過他的人。從這個角度看,未來4年,特朗普政府執政的重心不可能是單單中國一項。可以說,中國不在美國政治絕對優先級之列。有更多比中國更加棘手的問題,需要特朗普去緊急解決:從政敵到LGBT(性少數群體);從俄烏到巴以。中國在特朗普內外視野裏的內圈,但不主動去「搶佔」美國政治的優先級,也考驗着中國的戰略定力和耐力。
料未來4年中美競爭趨內化
基於這3項變化,可以預測,中美未來4年的競爭會趨於內化——它不再是兩國誰能打倒誰的比併,而是各自增加內功、如何把自身發展得更好的比併。誰能夠把自己發展得更好,誰就能在兩國競爭中把對方比下去。這種內化式的競爭,更像是高爾夫球賽,各打各的;或是馬拉松,各跑各的。而不是拳擊賽,不太可能誰把誰一拳打倒。
從這個角度看,中國應該更加自信,聚焦在本國的發展上;要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要高水平對外開放。只要中國經濟復蘇、國力持續上升,保持4.5%至5%的經濟增長率,未來10年趕超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就有可預見性。
如若冷靜、客觀、理性地分析中美關係,會看到多年來兩組溫差不同的中美關係:一是輿論中的中美關係;另一是實際中的中美關係。輿論中的中美關係,過去8年兩國之間鬥得一塌糊塗;而實際中,我們很有信心地看到,過去8年中美關係的底盤並沒有被顛覆。
有哪些底盤呢?過去8年,中美貿易額整體來看在上升,即使是經過了6年的貿易戰,兩國之間貿易總額保持在6500億美元上下,並沒有「脫鈎」;中國赴美留學人數雖在下降,但仍有30多萬;中美之間的投資仍然堅挺,中國持有美債約8000億美元。
中國要更主動有為應對雙方關係
從這個角度來說,中國要更加主動有為地應對中美未來的4年。中美之間的狀態如何,不是美國一家決定的,更不是特朗普一個人能夠決定的。
兩國關係如何,既與特朗普的對華政策有關,也跟中美兩國之間的互動有關,更與中國是否有能力去塑造中美關係的未來有關。比如,中國可以推出更加有利的政策,考慮到中國已經推出對多個歐洲國家的免簽,不排除加速推進對美國公民的免簽政策。
另外,中美之間還有共同的「對手」和挑戰,例如氣候變化、人工智能等。從更大的格局去看,兩國需從雙邊之間的博弈裏站出來,去更廣的世界,尋找共同使命,書寫大國敘事,從而跳出「修昔底德陷阱」,實現中美兩國更好的未來。
總而言之,中國已經不是8年前的中國。根據中共二十屆三中全會的改革精神,中國若貫徹落實各項政策,取得更好的改革開放成效,面對「特朗普2.0時代」,就會像過去任何一名美國總統任期那樣,最終被「雨打風吹」去。
作者是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院長、中美人文交流研究中心(教育部)執行主任
(本網發表的時事文章若提出批評,旨在指出相關制度、政策或措施存在錯誤或缺點,目的是促使矯正或消除這些錯誤或缺點,循合法途徑予以改善,絕無意圖煽動他人對政府或其他社群產生憎恨、不滿或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