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屆政府剛上任，面對多年來最頭痕、最炙手可熱的房屋問題，我在最近的文章〈擲出精靈球也無法變出公屋〉（2022年6月14日《明報》）分析過，未來5年供應無法加快，束手無策。最新公屋輪候時間為6.1年，當中長者一人申請者的平均輪候時間為4.1年，其實未算最壞，因為1997至1999年平均輪候時間達6.3至6.5年，如今怕且快到。
今篇從需求出發。先旨聲明，以下提議屬短期措施，務求造靚條數，響應領導的要求，達到KPI（關鍵績效指標）。
以出入境紀錄打擊丟空公屋
首先，是加強打擊丟空公屋。公屋有「打擊濫用」政策，包括丟空單位（或逾3個月非經常持續居於單位）。近年的公屋租約有註明，租客需要持續居住在公屋入面，以確保公屋使用的效率，防止丟空不用，拖慢其他人的上樓速度。
平時房屋署等人舉報，或抽查時發現個案，極無效率。為善用公屋資源，房署可向入境處大規模核對公屋租戶出入境資料，如在2019年至目前，公屋租戶的所有住客有連續6個月不在港，就是沒有遵守租約或公屋政策要求持續居住公屋，房署可向他們發出遷出通知書，要他們交還公屋。6個月已比原定3個月的規定有多一倍寬限期。
這些人會以疫情解釋丟空。但如果他們可以持續在境外居住而毋須返港，即沒有居住在香港公屋的需要。正常香港人，在香港工作，有家人要照顧，放多日假都被老細鬧，根本無辦法持續離開香港而沒有後果。很多朋友因為在港有事辦，即使有疫情，也留在香港共存亡。
過去兩年，要離港辦事的人，雖然回港旅途困難重重，但仍排除萬難回來。防疫最緊時，平均要買兩至3次機票才能回港，因為有熔斷風險，核酸證明要求多多，一不小心未有攜帶一種文件，就會被航空公司拒絕上機；而萬一轉機時核酸證明已過期，就會卡在轉機城市。在措施放寬前，回來更要在酒店隔離14至21天，但他們還是千辛萬苦回來了。
這些身處外地而濫用公屋的人，有些在外地有住處，有兒有孫，不用交租，還可能有層樓，在港不用工作，所以不用回來，那為什麼還要留着公屋給他們呢？公屋是緊絀的公共資源，不是他們的度假屋，喜歡就回來住。把這些人的公屋騰空，留給正在輪候公屋而365天都居住香港的人，公屋資源的效益較高，比較幫助到有需要的人。因此在規例及情理上，這些人的公屋都應該要收回。
以下還有幾點提議。
加強資產審查 打擊虛報
有些人隱瞞境外資產，申請香港公屋，逃離法網，對其他真正有需要及誠實申報的人不公平。因此，建議港府與大灣區各省市政府合作，以公屋居民的名字查冊，辨認出公屋租戶在申請公屋及租住公屋期間，是否曾經擁有物業；若屬實，但在申請表上沒有申報過，就是虛報資料。
講到資料互通，好像打開潘朵拉盒子一樣，令人擔心。但其實，房委會一向在調查時都會向境外機構要求資料，惟這種抽查效率很低。在2016至2018年，3年間房委會共接獲約380宗關於公屋申請者隱瞞資料的舉報，及主動抽查了約1800宗公屋申請個案，當中涉及隱瞞擁有香港境外物業的約有50宗，成功檢控並定罪的個案有4宗。
至於香港政府是否有能力令其他地方政府合作，這就要看現屆政府的決心了。本港政府要以最保障個人私隱的方法，以最低限度能確認身分的資料去做這件事。
提高罰則 增阻嚇作用
以上兩個方法， 都是在現有法例及政策上執法，騰出公屋給輪候中的有需要人士。比起坊間提出以輪候人的需要，重新設計輪候優次等需要諮詢公眾的方法，較為簡單，可以即時執行。
這兩個方法的問題是，交還公屋的人，如果仍然符合資格，可以在兩年懲罰期後重新排隊輪候。鑑於輪候冊人數太多，因此可將懲罰期加長至5年，其間不得提出申請，這樣有助縮短輪候冊。
另外，還可以加強以上兩項的罰則。現在丟空公屋的後果可能只是交還單位而已，有些人丟空幾年無甚後果，所以會「博懵」，不會主動交還，被發現才算。房署可考慮罰租，除了交還公屋，5年不能重新申請，還要罰丟空期的市值租金等。
早前有公屋住戶隱瞞1500萬元資產，承認虛假陳述及忽略提供申報表指明的詳情，只是分別判監10日、緩刑12個月及罰款2000元，懲罰輕微，沒有阻嚇性。如果一世留住公屋，賺的是幾百萬元的納稅人資助，還有抽居屋資格，這還未計可以加名轉移給下一代，延續公屋優惠。罪行輕，又不一定捉到，但着數大、值博率高，怪不得引誘住戶犯法。
虛報資產以得到房屋利益，可以罰得更重，例如此生不得再享有任何房屋福利，並要他們交還因虛報資料而得到的所有公屋福利，包括虛報期間公屋租金與市值租金的差額——假如市值租金是1萬元，公屋租金是2000元，他們每住一個月就要歸還8000元，當作罰款，住多久罰多久。
對現有住戶寬容 即對輪候者殘忍
反對加強打擊濫用公屋的有誰？
首先是親政府的政黨。他們過去在公共屋邨建立地區網絡作選舉票倉，所以他們可能會反對。但完善選舉制度後，已無反對派，毋須競爭，容讓公屋空置及在境外擁有資產者霸佔資源留住選票，只是妨礙香港善用福利資源，與國家主席提出的「共同富裕」願景為敵。
第二是公屋團體，他們代表現有公屋居民的權益。問題是對現有住戶寬容，即是對輪候公屋者殘忍，况且輪候者遲早成為公屋住戶，也是他們的代表利益，因此公屋團體不應厚此薄彼。
作者是港大經管學院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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