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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對港動作的解讀(文:呂秉權) (09:00)

時任國務院總理朱鎔基:「香港回歸祖國以來,『一國兩制』方針得到全面貫徹落實。中央政府嚴格按照基本法辦事,不干預香港特別行政區自治範圍內的事務,確保香港特別行政區實行『一國兩制』、『港人治港』、高度自治,贏得了廣泛的讚譽。」

——《政府工作報告》,1999年3月5日

曾幾何時,中央以不干預香港內部事務為榮,以此作為成功落實「一國兩制」的指標。1999年,時任國務院總理朱鎔基「不干預香港特別行政區自治範圍內的事務」的表態,成為1997年以來,所有黨代表大會報告以及政府工作報告的港澳論述之中,唯一一次有這種「中央關自己進籠子裏」,忍手不干預香港內部事務的表述。

與此產生強烈對比的,是今天中央對港「全面管治權」的連環出手。

本港疫情稍穩,北京看準形勢,多箭齊發,連串事件「巧合」發生,計有:

4月13日港澳辦和中聯辦強烈譴責立法會議員郭榮鏗,同日港澳辦就高等法院對《禁止蒙面規例》司法覆核裁決表態;

4月15日「國家安全日」,中聯辦主任駱惠寧表示「應盡快在維護國家安全的法律制度和執行機制層面下功夫」,建制人士續撐《基本法》第23條立法;

4月17日中聯辦就基本法第22條澄清,被指「自行釋法」令兩辦不受該條文約束;

4月18日,15名泛民人士被搜捕;

4月20日,政制及內地事務局長聶德權就兩辦角色的3篇新聞稿出錯、混亂「深感抱歉」。翌日,行政長官林鄭月娥表示「已留意到相關局長已致歉」、「特區政府相關官員或辦事處,對於基本法的認識,特別是針對近日的爭議未必完全透徹」;

4月21日,香港電台、「Now」、「香港01」等引述消息報道包括聶德權在內的官場人事變動。同日,港澳辦罕有連出三稿(連反修例運動期間都沒有),就基本法第22條、郭榮鏗、黎智英等問題申明立場。

分析中央這次密集出手,一定離不開去年底中共十九屆四中全會對港決策的大背景。

這次四中全會,作出了《中共中央關於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下稱《決定》),研判了去年4月至10月香港反修例抗爭的形勢,制定了香港的有關內容。

第22條或被視為綁手綁腳

時任港澳辦主任張曉明解讀指,有關《決定》就「一國兩制」制度體系建設應堅持什麼、完善什麼的論述,在黨史上「前所未有」,而如何治理好資本主義制度的香港,是中共「長期面臨的一項重大課題」。由此可見,中央對香港問題研判之嚴重,預視出手將會很重。

為此,中央認為要對香港動一次大手術,因為「一國兩制」作為一種制度創新,要在實踐中經受檢驗,不斷加以完善。張曉明強調,「中央和特別行政區都有責任在全面檢視憲法和基本法實施情况的基礎上,進一步完善相關制度和機制,該制定的法律要制定,該修改的法律要修改,該廢除的法律要廢除,該補充的制度要補充,該配套的機制要配套」。

對現行的香港法律和制度,用上一連串的改動字眼包括「制定、修改、廢除、補充、配套」,甚有拆牆鬆綁、「加減乘除」的意味,目的是要讓中央對港掌握更多法律和制度武器,為全面管治香港增加工具,減少障礙。

因此,基本法第22條可能被視為陳舊過時,綁手綁腳,因為在大陸而言,法律多用作約束人民,而不是約束當權者的工具,由黨領導法律。如果只依當初制定時的背景和香港法治文明去解讀基本法第22條,完全欠缺政治高度,趕不上習近平新時代,更何况中央對基本法有修改和解釋權。

十九屆四中全會《決定》有針對公職人員對基本法的認識的措施,要求「加強對香港、澳門社會特別是公職人員和青少年的憲法和基本法教育、國情教育、中國歷史和中華文化教育,增強香港、澳門同胞國家意識和愛國精神」。

聶德權要「戴罪立功」

筆者相信,作為對接內地的官員,政制及內地事務局長聶德權在此事上可能犯了政治問題,欠缺政治意識、大局意識,令中央尷尬,有關方面必須出手處理。但念在林鄭力保、聶抗疫有功、以往在多個崗位有表現,讓他可留在政府再坐一會,但要「戴罪立功」,着手在新職處理公務員反修例以來的問題。至於其他官員的調動,筆者估計已醞釀多時,這些人事變動一併推出,免得過分突出聶的問題。

總的來說,十九屆四中全會《決定》的對港任務,主要有4方面:第一、完善現行法律和制度,讓中央對港落實全面管治權;第二、建立和健全維護國家安全的法律制度和執行機制;第三、必須以愛國者為主治港(行政、立法、司法),中央對特首和主要官員有任命、監督和罷免權;第四、完善教育制度,正視國民教育缺失。

二十大將至  對港任務不能不落實

由於2022年的中共二十大將至,這些十九屆四中的對港任務絕不能逾期不落實,免得影響習近平的權威。在「止暴制亂」過後、中央對港人事更替、疫情稍穩之時,中央研判這是大舉出手的最好時機。筆者相信,北京會先搞好9月的立法會選舉,之後着手處理國家安全問題、清算公務員、處理教育等問題。

香港的問題,還是中共總書記習近平之痛,因為這是他自2007年由地方升上中央之後第一個接手的中央工作(任中央港澳工作協調小組組長),但香港「爛攤子」持續多年,有損他的威信。當前,習近平面對疫情、中美、經濟、對台等問題已十分頭痛,要香港一次過「長治久安」,相信是他對下屬夏寶龍、駱惠寧的一道軍令狀。

作者是浸會大學新聞系高級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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