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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27年】改變一代人(文:陳惜姿) (10:48)

有人找出安裕在二○○七年寫的安裕周記,在臉書裏分享。裏面談到他八七至八九年在美國生活的光景,幾千字的文章,瑣碎的生活描寫間,一班中國留學生時刻留意中國政局的變化。由胡耀邦下台,到他病重去世,到八九民運開始醞釀。身在紐約的華人,為地球另一端的中國的每個微小的動靜而情緒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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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的紐約華人都像瘋了一樣,見人就問,『北京怎麼樣?』唐人街裏,不管台山人台北人都在問同一個問題,手上有工作的全都放下。」

天安門的學生運動時寬時緊,延綿至六月三日中午(美東時間),終於爆出卜卜槍聲,北京政府用坦克與槍支鎮壓和平示威,震驚世人。哥倫比亞大學有學生集會,女同學哭得雙眼通紅。「那天夜裏,北京城裏像割菜般倒下的年輕人,都是我們的骨肉兄弟。」安裕寫道。

文章裏,提到來自香港傳統望族的K,遠赴紐約哥大讀美術,人還未到,家人已在西十四街買了一間七百呎單位給她。正是她,在北京屠城後崩潰,沒有上學,在家裏不吃不喝,瘦得不似人形。後來當醫生的哥哥來,帶她到波士頓轉讀麻省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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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位老陳,他是安裕的中學同學,赴美研究地球物理,博士課程未讀完,美國政府便給他發出居留權,連同太太與剛在美國出生的女兒,一家三口本可在美國安居下去。老陳和K,最終沒有留在美國,都回到香港。六四後留在美國的留學生不多,很多人改讀法律,因為中國太需要法治。

六四改變了一代人的抉擇,我是其中之一。大學畢業後,我本來可以安份做教師、當白領,但始終擺脫不了做記者的欲望,於是便走上這條路。

(原文載於2016年5月30日《明報》副刊。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明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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