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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仕揚blog】跟住矛盾辦婚事 (19:31)

櫻花樹下,片片花瓣隨風飄過。

Clement緊張地從口袋拿出價值等同他三個月人工的鑽石求婚戒指,就這樣跪在女友Sonia面前。Sonia雖然一早已預計到Clement會在這個旅程求婚,但在眾目睽睽的公眾地方下進行,多少還是有點意外。Sonia咬一咬唇,點了點頭;Clement樂翻了,隨即將戒指套入Sonia的左手中指。Sonia擁著Clement的一刻,眼角滲出淚滴,雖然是預料之中,感動還是少不免。

以為這是一個浪漫故事嗎?不,這只是故事的背景。Sonia和Clement從日本回來香港後發生的事,才是戲肉。才剛抵港,還在機場等行李之際,Sonia的電話響起來,致電者是Sonia的母親。

「女,點解你結婚咁大件事,都唔講我知?」母親聲音含著怒氣,Sonia試著順著她的意。

「媽,我而家先返到嚟香港,諗住返屋企先話你知嘛。」Sonia母親不懂得用WhatsApp,長途電話費用又貴,回港才通知也算正常吧。「你唔係已經放晒喺電腦咩?你舅母打黎恭喜我,我仲面懵懵唔知咩事,個女要嫁我竟然唔係第一個知,你有冇當過我係阿媽?」伯母所謂的「放晒喺電腦」,即是upload了上Facebook。與大部分人一樣,Sonia早在日本時,已將自己engage的相片即時並全數upload上面書呃like,不過伯母既然不懂用WhatsApp,Facebook自然是更不可能的任務。「媽,我等緊行李,有咩不如返嚟先講。」Sonia知道今晚不能善罷,也只能先使出「拖字訣」,再趁回家路上想對策。

「媽,我同Clement已經拍拖六年啦,你見過佢咁多次,仲有咩唔放心?」有人說,氹女朋友要好似氹小朋友一樣,但其實氹阿媽,有時比氹女朋友難度更高。「唔係唔信佢,佢係幾好仔,但要娶我個女,係咪都需要知會我一聲呢?」作為長輩的母親,要求後輩尊重也是理所當然的,要求未來女婿拜會一下,也不算過份。「好吧,今個星期六,我叫Clement上嚟食餐飯。」Sonia退一步,想將對話儘快完結。「你咁快應承咗嫁俾佢,而家你好趕住嫁咩?佢父母都未上門提親,你應承咗都無效。」

「提親?」Sonia腦袋一陣暈眩,這是甚麼年代了,還要提親?「當然了,叫你男友父母嚟過府一聚,帶啲吉利嘢、禮物嚟拜會一下,我哋應承咗,先再傾邊日係結婚吉日,同埋交換你哋生辰八字,搵個師傳測吓你哋夾唔夾……」伯母滔滔不絕,如數家珍,Sonia只是越聽越心寒。「媽,而家邊有人仲會提親架,個個朋友都係男友先求婚,女仔應承咗,再講俾父母聽。你要見佢父母唔係問題,但唔係提親囉,咁老土。」傳統禮數不可失,伯母聽後更氣上心頭。「你而家係咪好趕住嫁?無提親就想娶走我個女,我一定唔制,咁唔矜貴咁嫁個女出去,親戚面前都臉上無光。」

「我咁多朋友結婚,都只係聽過佢哋過大禮,你要搞提親咁多野,我啲朋友知道咁老土,我咪仲臉上無光?」這時Sonia已經豁出去,她和Clement本來計劃旅行結婚,再在香港招待親戚食餐晚飯就算,如果連提親與否都捍衛不了,將來就更難捍衛「唔擺酒」的決定。「唔駛多講,結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先係最終決定嗰個,我見到你男友父母,會同佢傾架啦。」Sonia雖然和這個男友拍拖已經很多年了,但伯母學了很久,始終讀不出Clement的正確發音,也因此退而求其次,一直稱呼Clement作「你男友」。

「你話,係唔係好激氣?」Sonia或許已在朋友面前說了這事幾百遍,但似乎餘氣未消。「又不是八十年代,寂寞芳心的愛……」聽完這個故事,我想起Cookie的首本名曲,忍不住高歌起來。「我咁慘,你仲笑?」Sonia慘呼一聲。「表妹,你唔係唔知,你娘親,即係我姑媽,份人係幾咁傳統?點止八十年代,佢嘅思想可能停留喺紮腳年代。想當年你同Clement拍咗三年幾拖,嘈咗幾多次,先可以一齊旅行,仲要講明間房要有兩張床,如果結婚咁大件事佢都唔叉隻腳落嚟,我先覺得反常。」對,上述故事的主角Sonia是我表妹,故事內的伯母,是我老爸的姐姐,即是姑媽,至於打去恭喜姑媽的舅母,是我那個多事的老媽。

聽過太多的朋友因結婚,要同雙方父母開戰。為人父母的,總希望子女的婚禮、婚宴弄得一絲不苟,排場要夠,金器要多,飯菜美味,豪華得來又不落庸俗,最好禮數要做足,提親、過大禮、再擇個吉日,這樣才不會在親戚朋友面前失面子。由於步驟繁複,年輕人崇尚簡約,繁文縟節可免則免,當傳統與新派相遇,自然變成「跟住矛盾辦婚事」,增加與長輩發生衝突的機會。

不過想深一層,父母緊張的原意,也是想子女好,雖然我也不否認有個別家長希望利用婚宴,在親戚朋友面前「曬命」。年長一輩重視喜慶,如果父母比較開通,容許結婚一切從簡,這樣當然最好;但如果父母堅持,做些門面的禮數,搞個簡單的婚宴,只邀請最相熟的親戚,或許也能將父母的心願滿足一半。曾經有個原本計劃旅行結婚的朋友,在父母堅持下最終擺了酒,事後她說了一句話:「擺酒係麻煩,但想想你父母人生最開心嘅一日,可能就係個女出嫁嗰日,佢想開開心心咪順吓佢意囉!亦是報答父母養育之恩。」

「連你都咁老土!」我將上述說話轉告Sonia,卻冷不防換來這個回覆。是很老土,但也很真。「無計,你有咩辦法拆得掂?最多到時頂唔順再爆囉。」知道未來一段時間都「有排煩」,Sonia聽後一臉無奈。

羅仕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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