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民議員上周忽然「勇武」，潑墨、爬桌、衝向主席台等動作，已經迹近肢體衝突，可謂泛民議會抗爭的新一頁。對於部分在議事堂內已經有20多年的資深泛民議員而言，這可以說是退休前的最大心理跨越。對於下屆進入議事堂的泛民溫和派青年議員而言，老泛民此舉可謂掃除了「和理非非」的心理障礙，讓下屆泛民青年議員可自由發揮「勇武」，再沒有包袱了。
要老泛民跳出「齋坐齊反對、咪兜齊遺憾」的反對模式，好難。因為很多支持他們的溫和選民，已經跟隨了他們二三十年，大多臨近退休，立場保守，不贊同這類反枱式操作，既不優雅，行為粗鄙。老泛民假如「勇武」過度，9月立法會選舉又想連任的話，可能會被他們唾棄。
但是，從上月立法會新東補選，泛民之選民分佈可見，支持楊岳橋的泛民選民，沒有流失太多。即是說，原有選民大抵有兩種心態：其一，之前議會的勇武力度，沒有嚇怕他們令他們倒向建制，縱使他們對激烈手法看不過眼，他們頂多沒有出去投票而已；其二，原有立場溫和的選民，亦願意支持楊岳橋這個相對年輕、思想及手法較為激烈的候選人。所以，老泛民大概亦明白，在真正金盆洗手之前，必須要在「勇武性」方面向前跨一步，讓後繼者有更多的空間往前衝了。
單有醒覺還不夠
老泛民的覺悟，一應多謝「本民前」在補選的得票，成績亮麗，讓他們有所反思，社會的憤怒民情，是否已經超前他們原先的判斷；二應多謝3年多的政府管治，破壞了原有的行政立法的默契及政治交易的規則，讓泛民不能在議會內嘗到任何政治「甜頭」，逼到泛民議員反思過往的政治操作，以至覺悟到，原來在《基本法》延續下來的殖民地式的政治關卡及惡法，可以去到好盡，而立法會對行政獨裁卻無法有效制衡。因此，才猛然想起，如果不再轉換抗爭手法，泛民可謂毫無出路。
這種醒覺幸好不遲，因為在7月休會之前，相信還有幾場立法會硬仗去拚，泛民議員的「勇武性」還有進步空間。但是，單有這種醒覺還不夠，因為議會抗爭的「勇武性」只是技術操作；論述上如何與民情同步，才是今年9月立法會選舉之前需要處理的問題。
論述上的轉變，千頭萬緒，但眼前有兩個當務。其一，是正確評價「民主回歸」論，讓此歷史論述有真正的討論及蓋棺，該肯定的肯定（例如議會路線對社會福利制度的改造、杯葛臨立會迫使臨立會匆匆收工等），該承認失誤的就該承認（例如誤判中國會逐步走向西方式的民主體制，以及北京終會願意與泛民共同執政等），令老選民至少覺得，30年來支持泛民不是白費心機的；其二，在蓋棺「民主回歸」論後，重新建構「對中政策」，突破未來香港政治地位的想像，積極回應香港青年日漸上升的主體意識。
這裏，只剩下不到半年時間，老泛民需要加把勁了。
（原文載於2016年3月15日《明報》觀點版。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明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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