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代，香港粵語片盛行，當中也有不少粗製濫造之作，行內人稱為「七日鮮」，7天拍完一部電影，也有說產量太多，每部電影上映最多7天就要落畫。這些電影，沒有完整劇情，對白也是邊拍邊寫，寫完一張拍一張，行內稱為「飛紙仔」。劇情犯駁，顛三倒四，一塌糊塗。
銅鑼灣書店五子「被失蹤」事件發展到今天，似足當年粵語片的「七日鮮」。時間關係，沒法編出前後連貫的劇本，就連基本的最低水平也欠奉，只能邊想邊寫，邊寫邊拍，「飛紙仔」的結果，就是蝦碌穿崩，愈來愈荒腔走板。
犯駁處處 不忍卒睹
瑞典籍的桂民海在泰國芭堤雅別墅給人擄走，有閉路電視片段為證，泰國更無正式的出境紀錄，情况顯然絕不尋常。事件曝光多天，音信全無。銅鑼灣書店另一位負責人李波在香港「被失蹤」後，引起本地和國際關注，大陸官媒突然報道，桂民海變成了桂敏海，多年前醉駕殺人，畏罪潛逃，深感悔疚，自願回到大陸自首。
但劇情犯駁處處，不忍卒睹。姓名有異、年齡不符，當年還未有醉駕罪名，被判緩刑何須畏罪，更沒有潛逃的必要。若真的悔疚自首，為何不循正式途徑離開泰國返回大陸，被擄走的閉路電視片段更是無法解釋。中央電視台播出桂民海的「認罪」片段，眼利的網民更發現汗衣已經換過，顏色不同，片段顯然是分開幾次拍攝，可能是時間太長、NG太多，效果未能符合要求，需要重新再來。
桂民海只有一則報道一個片段，李波的曝光率比桂民海更多，但劇情犯駁更多，邊寫邊拍「飛紙仔」的痕迹更露。
銅鑼灣書店負責人先後失蹤，因事發地點不在香港，雖有本地媒體報道，但並未引起哄動。直至李太主動報案，事情曝光，香港人心惶惶，輿論嘩然，本地媒體才鋪天蓋地。
港人聲援李波遊行前夕，李太收到李波的「親筆」傳真和「報平安」視頻，說「已採取了自己的方式返回了內地，配合有關方面調查」，李太到警署銷案，但遊行按計劃舉行，更有多達6000人參加。輿論的質疑、港人的憂慮，沒有因為李波「報平安」而減退。
桂民海在中央電視台出鏡後，李波又再發出家書，指「最近才了解到阿海（即桂民海）這個人歷史很複雜，且涉及其他犯罪」，又指「阿海在品德上是個極其要不得的人，這次還連累了我」。除了嚴正反駁吳亮星「坐洗頭艇偷渡嫖妓」的謬論外，更稱「別把我自願回內地配合調查一事放大炒作，而達到你們個人和組織的目的。我保留對那些不負責任的媒體和個人起訴的權利」。
李波的這封家書，到處都露出邊拍邊寫的「飛紙仔」痕迹。最明顯的是，10多年前桂民海醉駕殺人，與李波有何關係？桂民海又如何連累了他？如果真的是自願回內地配合調查，為何又沒有出境紀錄？
質疑未減，又再出招，今次更兩招齊發。李太到大陸與丈夫會面拍恩愛照，李波更向香港警務處發信，作出澄清，指太太原本沒有打算報警，「是別人報了警，然後唆使她去報警」，後來發覺被利用了，才去銷案，更重申是「自願回內地配合調查」，調查更涉及公司及個人私隱，「希望社會各界能尊重我的個人私隱」，並要求警方保護家人，免受外界騷擾。
輿論追得太緊，香港警方一度表示會聯絡內地公安，要求與李波見面。明知一見面就會穿崩，不如由李太搶先見面，拍恩愛照證明李波平安，並要求香港警方不要再查。但根據警方紀錄，李波失蹤，只有李太報案，信中指別人報警，然後唆使李太報案，明顯與事實有出入。自願受查為何要偷渡出境？事情一開始就出現的疑問，又家書又拍片，做了多場大龍鳳，這個最關鍵的問題，始終無法回答。
此例一開 後患無窮
銅鑼灣書店事件，我相信志不在李波桂民海五子，而是禁書的作者和買家，要將「妄議中央」、「誹謗領導」的香港出版集團一網打盡。經此一役，殺雞儆猴的寒蟬效應，已經陸續出現。
李太做足工夫自願配合，警方看來很難繼續追查下去，已有左派議員開口「尊重李波家人意願」，案件不了了之的機會極大。叫人擔憂的是，無論涉及內地權鬥也好，生意糾紛欠債也罷，還是追捕維權人士異見分子，無法無天越境擄人綁架，此例一開，後患無窮。
（原文載於2016年1月27日《明報》觀點版。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明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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