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十八屆五中全會公報稱，為促進人口均衡發展，完善人口發展戰略，全面實施「二孩」政策。雖然政策有待地方人大修改相關法律後正式實施，但畢竟也算看到希望。消息出爐當晚，各類媒體幾乎都被相關內容佔領，除表達對於二孩可能為家庭帶來的歡樂與壓力之外，還有一批人也非常激動，因為他們見到了生育率低、勞動力不足、養老金缺口這些問題撥雲見日的機會。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若政府之意真如上所述，那只能感嘆政策制定者有些「想當然」。政府允許生幾個孩子，夫妻願意且有能力生幾個孩子，兩者間不能劃等號。例如「單獨二孩」推出後，申請生二孩的夫妻比例僅略超一成，而上海只有可憐的5%。而且，政府過去可以通過不給上戶口、國企人員開除等手段限制生育，但很難有辦法強迫夫妻生育。預計新政對提高生育率、補充勞動力的作用有限。
增人口保經濟增長 或是偽命題
至於通過增加人口數量以保證經濟穩定增長、稅收充足、養老金無憂，則可能是一個偽命題。
過去20年，中國經濟發展主要依靠人海戰術，依靠低成本的勞動力資源，成為全球代工中心，賺的是最可憐的血汗錢。但隨着多年發展和人民幣升值，中國勞動力價格優勢不再，跨國企業逐步把代工業務轉移到成本更低的越南、柬埔寨、菲律賓等國，標誌着中國依靠廉價勞動力獲勝之路已走到了盡頭。
面對缺乏勞動力需求的客觀事實，再簡單地擔憂國內勞動力缺口問題，顯然有些不合時宜。中國正處於經濟轉型期，需要的是技術和資金密集型的高科技、高附加值的產業。換句話說，就是用人少、產出高的產業，可選的出路有兩條：一是服務業，二是提高農業和工業的自動化程度，用機器代替人工。此時，我們面對的也不是簡單的人口數量問題，而是人才結構問題——到底是要一群只會在流水線上重複勞動的低素質勞工，還是一兩個類似於喬布斯那樣，通過創新改變世界的人才。
生育權歸國家謬誤未改
一個國家只要能提供良好的環境，幫助人才和資金以更高的效率創造財富，就不用擔心經濟發展，這就是美國的經驗——全球資本都視其為合適的戰場，留學生和移民不斷為國家提供勞動力資源，不用怕國人不生孩子。
所以，全面放開二孩並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從人權角度看，並未改變生育權歸國家的謬誤；從人口學角度看，難以刺激生育率，尤其是城市；從經濟學角度看，有可能誤導大眾，中國政府仍寄希望於依靠勞動密集型產業托底經濟。
作者是內地資深傳媒人
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明報立場，原文載於明報教育版（2015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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