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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國際視野】俄掀政治暗殺潮?普京眼中的「愛國反對派」與「內奸」 (16:11)

文:郭濟士

俄羅斯著名反對派人士湼姆佐夫,早前於深夜時分在莫斯科遭槍殺身亡,到底是誰行兇,成為各方關注焦點。俄羅斯當局承諾會從多方面展開調查,包括會否涉及個人商業活動、私人恩怨、政治言論,甚至暗示不排除反對派行兇嫁禍挑起事端、企圖破壞政局穩定,然而也有人懷疑,克宮會否與湼姆佐夫之死有關。對此普京發言人彼斯科夫(Dmitry Peskov)反駁稱,「從政治角度來說,湼姆佐夫對普京又或目前俄羅斯領導層根本無法構成任何威脅,若我們比較一下支持度,諸如普京和政府民望等,總體上湼姆佐夫的支持者僅比一個普通人略高」。

暗殺「不符普京慣常作風」

正如《衛報》駐莫斯科記者沃克(Shaun Walker)所言,某程度上彼斯科夫的說法確是事實。雖然湼姆佐夫在1990年代曾獲葉利欽任命為第一副總理,近年又經常猛烈抨擊普京政府貪腐,但他的政治影響力其實僅限於大城市的小撮自由派反普京人士。

不過,出於同樣的邏輯推理,俄方不排除兇案與伊斯蘭極端主義甚至ISIS有關的說法,似乎也很難站得住腳。雖然俄羅斯當局聲稱,湼姆佐夫曾因談論法國《查理周刊》遇襲事件而收過威脅,疑犯所用的私家車又掛上高加索地區印古什車牌,然而過去兩月世界各地這麼多高官名人譴責過ISIS殘暴,為何極端分子偏偏要向一名被克宮形容為政治影響力有限的俄羅斯異見人士埋手?

當然,現階段將行兇矛頭指向克宮,跟懷疑反對派為挑起事端殺害湼姆佐夫,同樣是缺乏憑據的陰謀論猜測。沃克便提到,普京政府會以軟禁、扣留、不斷興訟纏擾及其他手段打壓異見人士,但以暗殺令反對派噤聲,卻似乎不是他過去對付國內政敵的慣常作風。

製敵我矛盾 成間接兇手

然而就算真的沒有下達格殺令,普京政府起碼也要為這次兇案負上一定責任,因為過去數年普京政府和官媒不斷渲染的「愛國不愛國」爭論,的確加深了俄羅斯社會的對立分化,例如湼姆佐夫便經常出現在一些俄羅斯極端民族主義團體的「賣國賊網上名單」中,成為他們「威脅清算」的對象。

自從2011年莫斯科爆發反普京大示威後,親普京勢力便不斷質疑西方陣營企圖聲援反對派,想在俄國策劃顏色革命。及至去年烏克蘭危機爆發後,俄官媒更不斷抨擊西方正加緊向莫斯科進逼、意圖將「烏克蘭經驗」複製到俄國,危害國家安全利益。在這套論述中,俄羅斯反對派人士明顯被描繪為隨時願意向西方出賣國家利益的叛國者。

早在2010年,普京論及湼姆佐夫和一些反對派領袖「意欲為何」時,便聲稱這些人在1990年代當權時「竊取了國家百億元計的財富,若容許他們重新上台,他們將不停止地大舉出賣整個俄羅斯」。去年底有記者追問普京,用「內奸」一詞又或稱呼反對派「賣國」,會否加劇社會分化,當時普京回答稱,從外表看,反對派人士與「內奸」的分界線是「不易察覺」的,「兩者分別在於,反對派人士在批評時也許很辛辣,但他們始終都會捍衛祖國利益,內奸則是那些為外國利益服務、是另一些人為達到政治目標的工具」。

渲染賣國 埋激進暴力種子

毫無疑問,1990年代中期是俄羅斯不少暴發權貴假借「私有化」和「經濟改革」之名巧取豪奪國家財富的年代,不過普京有關「反對派」與「內奸」的區分,確也很易淪為「官方說了算」。更甚的是,這種說法必然促成一些極端民族主義組織「自行劃分」誰是「愛國反對派」誰是「內奸」。

對於這些極端組織來說,據報有意近期公開文件「揭露俄軍士兵在烏東作戰證據」的湼姆佐夫,肯定就是「賣國內奸」。《衛報》記者沃克便提到,過去半年有很多激進俄羅斯民族主義者到烏東參戰,他們不滿湼氏高調反對俄國介入烏克蘭戰事,一點不難想像。就算湼氏之死與克宮無直接關係,但親普京陣營近年渲染的仇恨賣國賊氣氛,確有可能埋下了民族主義暴力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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